在一座偏远的小村庄里,一个小小的孩童降生。他自幼跟随母亲田间劳作,却因缘交错,成为了六世达赖喇嘛,他就是仓央嘉措。
他长到了十四岁,被接到了西藏最神圣的地方:布达拉宫。在这里,每日需要虔诚的诵经学道,就连庭院漫步,亦有老僧亦步亦趋的跟随。他像一个被困在了笼子里的鸟雀,看不到外边的大千世界,生活只在这一方宫殿。
起初,他只知道无需劳作,摆脱了农奴的身份。甚至叩别父母亲时,还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接上他们,共享天伦。
谁知,此后再见遥遥无期。他倦了,累了,不能休息。被禁锢,被束缚,若一具行尸走肉。
当父母双亲,一步三叩首,拾阶而上朝拜时,他不得搀扶,还要装作素不相识。十几岁的孩子,不知所措。那是生他养他,给予他生命,血脉相连的父母呀!他想像从前一样,扑入母亲的怀抱,坐在父亲的肩头。可他只剩下了想象,事实是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如同众人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传诵着不灭的经文。
斩断情缘,遁入空门后,芸芸众生,是子民。血脉亲人,是子民。他只能住在布达拉宫,做一个孤家寡人,做一个领袖。
他不懂当他被选定的那一刻,命运之盘就已开始转动,由不得他。
朝升日暮,日复一日。仓央迷茫了:领袖就一定要诵经到白头吗?不是说出家之人就应该耳根清净,不理俗世吗?若真与世隔绝,又怎么做信徒的领袖呢?
月色微凉,夜未央。他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跨过了院落,走出了大门,来到了拉萨的街头。人潮涌动,叫卖婉转。人间烟火,瞬间吸引了他。没有枯燥的经文吟诵,没有僧人的循循诱导,也没有高处端坐的孤寂冰凉。
此后,每到夜晚,他便褪下僧袍,换上长衫。从活佛摇身一变,成为了翩翩少年。他邂逅了玛吉阿米,一个美丽的姑娘。开始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甜蜜。
纸包不住火,再怎么的遮掩,还是会铺展在众人面前。
夜走拉萨逐绮罗,
有名荡子是汪波,
而今秘密浑无用,
一路琼瑶足迹多。
据说,那天他如往常一样,悄无声息的来找寻佳人倩影。雪花飘落,染白了头发,落在了眉间。他们浑不在意,有太多的情话需要诉说,有太多的思念需要喷涌。
天将明未明时,两人依依惜别,等待着黑夜的再次降临。仓央回到了布达拉宫,换上日常的僧服,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殊不知,银白的地面,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从大门外一路延伸到卧室内。
一切还没有准备好,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洪烛著的《仓央嘉措情史》中有这样的一段话:用嘴巴说出的誓言你不要相信,誓言也可能变成谎言。请人作证的誓言你不要相信,证人也可能忘掉自己的使命。写在雪地上的誓言你不能相信,雪化了,字迹就会模糊。刻在石头上的可以相信,却不能全信。它忠诚的程度还不如我的一次凝视。
现在我连凝视你的机会也没有了,可是早已入了我骨血的感情,又该怎么剔除?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
免教辛苦作相思。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只一眼,我变失了心,付了情。梦回处,我却宁愿从不曾相见。不相见,便不会相知,不相知又何来的蚀骨相思?如今,我要与你诀别的话,怎么说的出口,又怎么做得到不复相见呢?就连生与死,我自己都不能掌控的,我又该怎么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念你?
你是我的渡不过的劫,你亦是狠狠烙在了我心上的一道疤。
他是活佛,是朝拜的神,是信仰,是领袖。他的声名不能毁,否则将会造成难以挽回,无法承受的后果。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误倾城,
世上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转身皱眉间,想到的都是你。心思百转千回,缠绕的还是你。我忧虑的是,多情至此,会损毁我的修行。恐惧的是,我入山,会误了佳人的一生。要如何做,才能在尘世间找寻到两全的方法。这样,我才可以不负如来不负卿。可万人敬仰的佛,给不出我答案。
我以为“除非死后当分散,不遣生前有别离”。世事总是与愿望相违背,不是吗?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这灵童之名,不要这万人敬仰之尊,我只愿执你之手,与你偕老,做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住在布达拉宫,他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看到这句话,只一眼,便爱上。
仓央的爱情,权当是真的。否则,他又怎么写的出那么多情深意浓的诗句?若他单单是历史上的活佛,也不会让我们这般的仰慕,喜爱。
繁华终究会落下帷幕,最爱的你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蒙古大汗拉藏在给康熙的奏折上几番挑唆,把所有的罪名一股脑全部推给仓央嘉措。康熙下旨,要把他带入京城。路上,僧众甚至与军队大打出手,仓央为了减少伤亡,心甘情愿被押解入京。
最后魂葬在青海湖畔,结束了短暂的一生。你曾说过:世间事,除却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可最后的你,为了这世间的闲事,抛却了生死。谁还敢说你不配做活佛?谁还敢说你是假的达赖喇嘛?
你没有负如来,也没有负众生,你是当之无愧的佛,是值得万民敬仰的达赖班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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