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梅,广东人。我们村紧靠开发区,占据地理优势。一对儿女有婆婆带看,所以我上班多是为了打发时间。
不知是从小溺爱,还是根本管不了,婆婆虽然对我很好,但从来不管她发酒疯的儿子。婆婆是出名的老好人,她只是做好她认为分内的,从来不过问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也是我从没想过离婚的原因之一。
十几年前,我们那里离婚的女人会被人瞧不起。虽然娘家也就相隔二里地,我的委屈也不敢向他们述说。
同事梅子,小我两岁。我们名字都有一个“梅”字,在一起聊天,互诉衷肠,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她说她们老家山连着山,站在山顶伸手可以触摸到天上的白云。
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那该有多美啊!
“美个屁!”
梅子火辣辣的个性。她说那个地方交通不便,大多数人家一年收入也就几千块钱,住的都是低矮潮湿的土坯房。
梅子留下两岁的儿子,独自出来闯。她说她一定要挣很多钱,不让她的儿子再象他们祖辈一样,困在那个穷地方一辈子没得出息。
梅子说这话时,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亮。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为难梅子。在她正拼命赚钱时,婆婆得了病,老公又摔折了腿。家里的日常生活,经济来源……
得知这个消息,梅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第二天,她递交辞职单时,我又看到了她眼睛里的亮光。
辞职后的梅子,并没有回家。她拜托自己母亲帮忙照顾家里老小。
她说她要挣钱!
梅子很漂亮,尤其一双大眼睛,就象黑夜里的明珠。在车间上班,她穿着简单朴素,还是遮掩不了跟她个性一样火辣的身材。
梅子投靠了她的老乡。之前,这个老乡几次三番都没有劝说动梅子。
梅子知道我的一切!我一切的委屈,苦闷。两个月后,她拉我也走了这条路。
不知道梅子当初是什么感觉。我们无话不说,唯独这个,我没问,她也没说。
对于我来说,新鲜刺激过后,就只剩下麻木。面对客人,我是麻木的。回家面对那死鬼,我是麻木的。
那死鬼才不问我每天做什么呢?只要他自己开心就好,至于别人,他是永远不在乎的。
梅子跟我遭遇不同,心情不同,目的不同,感觉自然也不同。两年后,她回老家了。她说她要陪着孩子长大。
临走前,梅子说:“不管什么原因,这条路都不梦走太久。”
她说这话时,是望着窗外的。我不知道她是特意说给我听,还是说她自己?
当她转过头来,我看到她眼角有点湿润。我想,她是后悔了。但不知是后悔自己走上这条路,还是后悔把我带上了这条路。
我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换号码。回家后的梅子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我想,她一定用那两年挣的钱,开始了新的生活。
遗忘是一种解脱。也许不久以后,我会将这一段时光珍藏,会把梅子遗忘。就象她遗忘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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