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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用期过后,一切手续准备妥当,沈沐欢他们就正式上岗了,和他们一起考进来的孟嘉年在转正后被调到了教育频道,从此三个小伙伴变成了四个。每天他们都情绪激昂地去上班,希望可以做些大事出来。可是当天开完晨会,就都沮丧了。
新闻组的制片主任马翀要求新晋记者先轮流接热线,一人一周,沈沐欢排第一个。其他两个记者安排出去拍些小线索,比如哪个打热线说他家的大黄狗生了条小狗三条腿啦,又或者哪个打热线说他在自家田间地头挖到一个像恐龙蛋的东西希望找专家鉴定啦,或者谁家养的羊只有两只前蹄每天都倒立着活动很坚强啦——这就是派给新记者的任务。沈沐欢觉得这跟她最初的预想是天差地别。
那是煎熬的一礼拜,白天到点去,坐在办公桌前,看看书,接着不断打进来的热线,整理线索,很是繁琐。其实接热线并不煎熬,煎熬的是当打进热线来的是醉汉、是无赖,做为电视台的脸面,就要跟他们周旋,努力平抚他们的情绪。别看沈沐欢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是一个市有好几个区县,他们的方言也有一定差距,往往有些时候她就听不懂。
有一次沈沐欢跟马主任说有的方言听不太懂,他就回了沈沐欢一句,“你听不懂我也听不懂。”那感觉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拔不出咽不下,无敌憋屈。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接热线,还是有些很搞笑的事情的:
曾经有一个老大爷打电话来说要找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白岩松。
“我们不是中央电视台啊。”
“不是啊……”对方迟疑着,“那给我找白岩松吧!”
听他的语气沈沐欢断定他喝醉了,然后就想尽快挂掉他的电话,“您好,我们是一个市级电视台,您要找白岩松得打他们中央台的电话。”
他愣了很久神才恍然大悟般,“哦,这不是白岩松的电话啊?”
“不是的。”
他又说,“啊,那找你们吧,我有很多……那个建议啊,想提給政府……你们要是能帮我传达呢?我就谢谢你们了,我给你们下跪我给你们磕头……”越听越不靠谱,沈沐欢就说“好好好,一定帮您转达,那个……”话还没说完,那边说了句谢谢就挂断电话……
还曾经有一位女士打电话来,说她丈夫外面有女人了,然后说他俩离婚了。然后就开始哭。沈沐欢就劝她,希望她能先平复一下情绪。好不容易她止住哭了,又开始重复这两句话,说完这两句再接着哭,哭完再说这两句话,如此重复好几遍,就好像循环播放一样。这般僵持20分钟之后,沈沐欢终于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在听她说什么,于是为了不耽误其他热线,就挂掉了电话。
最离谱的一件事,就是有个男人打电话,说自己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好,没钱。想让电视台联系下帮他卖个肾。登时吓了沈沐欢一跳。
“我们频道有救助基金,如果您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疾病需要救治可以求助我们的基金会。”
“我没病也没别的事,就是没有钱,所以想卖个肾。”
“老师,私自买卖器官是犯法的,您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啊?怎么就到了要卖肾的地步了?”
“我没什么情况,我挺好。”对方说话思路清晰。
知道他是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沈沐欢就劝他出去找工作,最起码要自给自足,要养活自己。那个电话打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最后苏阳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过电话劈头盖脸地说了他一顿,“你年轻轻不去干活光想些不靠谱的路子赚钱,你有几个肾可以卖啊?卖完这个等钱花完了,再卖下一个吗?卖那个肾的钱花完了你再卖什么?你为什么不想想靠自己劳动吃饭呢?这个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卖肾这种事我们帮不了你你也不能去卖,那是犯法的,你死心吧。”
挂断电话沈沐欢就知道自己要完蛋,果然,苏阳劈头盖脸把她批了一顿,“你在浪费时间你知道吗?如果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大事件发生,打热线打不进来,会耽误很多事,并不是每个打热线来的都是有事的,有些醉汉无赖闲的无聊也打电话,曾经有个醉汉打热线告诉我说他看见飞碟了,这种的不挂电话,难道还要声音甜美地问他飞碟在哪里呀,然后派记者过去吗?”
听见苏阳说飞碟的故事,沈沐欢没忍住噗嗤就笑出声来。苏阳瞥了她一眼,然后说让她以后接热线要灵活处理终结了这次训斥。
其实苏阳很搞笑,曾经频道搞活动,很多人打热线咨询,他就一个劲儿劝说人家报名,办公室里后期上的刘婷就曾经在他挂断咨询电话后揶揄他应该去跑保险,那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
接热线那一礼拜过去的时候,沈沐欢如释重负。
看着盛杰郁闷的脸,沈沐欢笑嘻嘻地把热线的注意事项一点点交代给他——这家伙跟她一样,喜欢背着机器往外跑,不喜欢在办公室坐着,那对于记者来说,无异于坐牢。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宋晓晴,这小妞就特希望能不往外跑,在机房花个俩小时编个一分钟的报道,然后回办公室喝点水看个书或者上会儿网,一直在办公室里坐着就这样待到下班时间,然后回家——这就是这妞儿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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