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的《芳华》上映以来备受好评,很多人都说拍得太好了,完全还原了一代人的青春印象,让无数人为之落泪。
在2017年最后一晚,我坐在电影院满满的观众席里,看完这部电影,五味杂陈。
电影名字叫《芳华》,其实还可以叫“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女主人公何小萍是“被侮辱的”。
从小母亲改嫁,在继父家中备受欺负。她把自己弄病才能得到母亲一个拥抱。长大后靠跳舞进入了文工团,哪知这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她没有背景,练功练到深夜都跳不上主角。为了让生父早点看到自己的军装照,她偷拿了战友林丁丁的军装,从此被众人排斥。嫌弃她出汗有馊味,嫌弃她把海绵垫在内衣里,要当众扒开衣服搜身。
这些她都忍了下来,直到男主人公刘峰出事,她对文工团不在抱有能改变命运的想法,开始默默反抗。
刘峰是公认的“活雷锋”,什么苦活、累活、臭活都干。他吃煮破的饺子,自学修表技术,还给要结婚的战友做了一对沙发,还把读军校的名额让给了更需要的战友。
哪里都有他的身影,所有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
然而,这样一个仿佛只能在海报上供人敬仰的人犯了错误——他向林丁丁表白,还抱了她一下,被人检举作风不正。在那个年代,这是可以致命的。
刘峰被下放到伐木连,之后他又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想在战场上找回尊严。
他失去了右手,当上了战斗英雄。然而,战争结束,他成了不被需要的,穷困潦倒。
刘峰是”被损害的“。
文工团损害了他的精神,战争损害了他的身体。他像抹布一样,用完就被扔在一旁,最后和“被侮辱的”何小萍相依为命。
比起功利主义的林丁丁,高傲跋扈的高干子弟郝淑雯、陈灿,还有趋炎附势的小芭蕾,冷眼旁观的萧穗子们。何小萍和刘峰的善良是那么廉价和苦情。
仿佛刘峰天生该做好事,做错一点就万劫不复,滚入泥土。
仿佛何小萍天生该受鄙视,如果有一天敢反抗,就要把她踩到泥里才应该。
有评论说刘峰的好是伪善,是投机;何小萍的隐忍是装模作样,博同情,所以会墙倒众人推。
编剧严歌岑和导演冯小刚都曾在那个年代的文工团里呆过。
一个跳了8年芭蕾,曾因为给男军官写情书受过处分。
另一个在文工团做了6年舞美,因为白菜豆腐把自己的三等功给打没了。
他们太清楚那段岁月的文工团是什么样子,同样穿军装却有上中下等不同的阶层。
第一等是高级干部子弟,如郝淑雯和陈灿。郝淑雯喜欢说:“江山都是我们(父辈)打下来的”,她有着天生的优越感,自然成为女兵里的大姐头。陈灿是低调的司令之子,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该捞好处的绝不含糊,比如他一边接受萧穗子的金项链补牙,一边选择了门当户对的郝淑雯结婚生子,改革开放第一批去海南淘金做房地产。
第二等是一般干部子弟,如林丁丁、萧穗子等。他们的父辈可能受冤,之后获得平反。但在一直是当权派的子弟面前就会矮一截。哪怕是政治局势有了好转,她们也只能靠自己谋求生路。如林丁丁通过跨国婚姻,而萧穗子依靠自身的才华考取大学,当了作家。
第三等就是何小萍、刘峰。何父没能熬到平反,何小萍更没有家人依靠。刘峰的父亲是木匠,他从小在县剧团翻跟头,没背景没靠山。他们就只能靠做好事,靠隐忍苦苦生存。
人在脱离了温饱危机之后,最渴望的是尊严的认同。可在底层游荡太久,就会让人不敢接受荣誉,害怕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刘峰如是,何小萍也如是。他们都太渴望认同,但一个做过了头被人嘲笑傻瓜,一个什么也不敢做被人欺辱。
后来郝淑雯、萧穗子在海南重遇刘峰,拿出林丁丁发胖的照片,用刘峰的假肢开玩笑“假手都不愿摸”时,多么光鲜又丑陋。
而刘峰在经历那么多背叛和伤痛后,看到林丁丁的照片,眼里依然闪着爱慕和温暖,脸上的笑容圣洁无比。
善良在这里是最柔弱,又是持久的。
孩子放学后说,班上的值日生经常乱记同学的名字报告给老师,还不允许受罚的同学申辩。这时我想到: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他们的“芳华”。
就像一个班级里有班长、学习委员、差等生一样。
每一个集体里都有郝淑雯、陈灿,林丁丁、萧穗子,何小萍和刘峰。
亦如每一个时代都会有王石,会有冯小刚、严歌苓,会有无数不知名的“何小萍”、“刘峰”在时间的长河里沉浮。
在如今的电影市场上,大家都追求大场面大投资,背景不够特效凑。
而冯小刚回归到好好讲故事,用一个走心的片子缅怀他的“芳华易逝”。
虽然冯导为之骄傲的长镜头,推进的太快,看的人眩晕。但不妨碍观众们与他同悲同喜,心甘情愿掏钱买票。
真诚的拍片永远会得到观众的认可,如同真善美是人类永恒的主旋律。
盛夏凉情:爱文艺、爱生活的小女人。罗胖的跨年演讲上说这个时代是大者恒大,强者恒强,但普通人还是有上升的“中国式机会”。比之《芳华》的那个时代,我们还是很幸运的。so,既然肉身会腐,就让文字长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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