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开始怀念老物件和旧时的生活方式了,其中想到用竹杆晾晒衣服的情景:上衣用竹杆串过两袖管,裤子串过一个裤筒即可。再想到用竹杆串蚊帐,南方人为之“帐幔”。蚊帐顶上两边缝成竹杆稍粗的筒套,竹杆串过往床架上一搁即成,没有床架的就直接用绳系住杆子一头往上一挂也可。旧时因条件所限,屋顶椽上大都不用望板或望砖,日久多有落灰在蚊帐顶上,就用旧报纸或整张灰报纸摊在顶上挡灰,用塑料纸是后来的事了。
这人家的院落北高南低,稍高的地方还能看出曾有过房舍的墙脚,不知是倒坍还是什么其他缘故破败了。山村条件有限,那时还没有现时的“农家乐”住宿条件,主人安排只好将就,否则就过村无店了。
这是个闷热的夏夜,草草洗漱,即熄灯入睡。
人醒着时有着许许多多左中右,睡着后浑浑噩噩、飘飘荡荡,没有了东南西北。正酣睡着,感觉有沙沙声响,意识是外面下雨了,感知着雨夜易沉睡,侧转身想着继续睡过去。其时,沙沙声并不规则,时大时小,宁神细听,竟没有屋檐头的雨滴声音?而头顶蚊帐似乎在拽动,交感神经提醒我,这不是在下雨——床的周边或就是床铺上有什么活物?眼睛是看不清什么的,但声响来自蚊帐顶是肯定的,就想着赶快跳出床铺,念着不要碰到那东西,也就猛地坐起摸帐门撩开跳出,令人发麻而头发倒竖的是,头顶竟拱在那活物上滑过!嚷着叫开了前屋主人的门,男主人找到拉线开关,昏黄的灯光下,帐顶象鱼网网着大鱼一样沉沉地下落着,而那帐顶上挡灰的纸张全都拢到了一起,赫然一条蛇头伸缩着、挣扎着试图往上游动,只是身重、纸滑陡作挣扎!我的惊魂与主人的见怪不怪成反差,他嘴里嗫嚅着没事,找来了一把大秤杆,我心想,那长虫够大的了,这秤杆之大也是罕见!用到这称重时,定须有两人抬着方能过秤。其时,主人握着粗的一头,拨开蚊帐门,双手托着连同蚊帐往上抬,但见它终于舒展地勾住了帐杆,搭上边上的柱子,隐于黑暗中去了。
主人开始安抚着我,说是家蛇,还说它经常现身,指着斑驳一隅的砖砌灌斗墙破洞处,讲有时会看到它的肚皮从洞口滑过,还说雷电闪耀时,院子石板上间或会看到它横躺在那乘凉,又说,某夜半鸡窝乍声,以为是黄鼠狼,究竟还是它,主人叙事的神态稀松而平常。
天时尚早,重新睡下。天依然闷热,担忧着它还会不会再来,前屋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几声蛙声,我嘴里念叨着,蛙儿,你当心招来它啊。
蛇与龙该不是同一会事吧,它曾在你头顶上出现过,设想古人是用兴瑞形容还是休咎之征得论?抑或“阙妖”也难定矣。
作者:毛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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