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对于你的妈妈,你是世间最挚爱的宝贝;对于你的朋友,你是两肋插刀的兄弟;对于你的下属,你是年轻有为的领导。但对于我,你是我看到任何小虫子时第一个想到的战士。
对不起,我很功利,你不是我的阳光,不是我的氧气,你只是一个赶走虫子的勇者,而在怕虫子的我心里,所有敢于跟虫子作斗争的人都是勇者,所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是你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吧,在我心里你竟是这样的形象。不特别的日子与你相遇成为同桌,是我最持久的记忆。
高二是最浮躁的一年,感情也容易骚动。夜晚是一天中情绪状态的制高点,在高中则是暧昧的晚自习。教室外漆黑一片,室内安静中带着一点窸窣,在隔壁办公室的班主任像是一颗安了翅膀的定时炸弹,听到大动静则立马飞过来。有的只是小小的明珠暗投,风扇费着力气地转动,我低头专心写着作业,你在研究你的碳素笔。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趴!一只蟋蟀趴在了我的胸前。血液上升,哇的一声我的惨叫,坐在凳子上上下摇晃,狭小的地方一下子躁热起来,我使劲叫你,我用尽力气叫你,后面的同学盯着我,前面的同学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都顾不上了。“虫子!虫子!”,大脑停止了运转,只剩下这两个字,眼泪顷刻迸发,双手颤抖不止却又不知道放在哪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你,我此刻唯一的希望。“在你胸上我怎么帮你弹啊?”,引来了哄笑,后面几个调皮的男生添油加醋“叫你帮忙呢”。要我自己弹走这个庞然大物了吗?不行,绝对不行,它太大了。我满眼尽是绝望又无力地抖着衣服的下摆,那只蟋蟀故意粘在衣服上不走。“不行,它不走。”我还在不停的抖,着急的上下蹿,泪水更加汹涌,衣服不小心被掀上去了。“行了,还是我来吧。”轻轻地拽着我的领子往前一拎,蟋蟀跳到了作业本上,没听我说出口,又跳走了。像是打了一场大仗,后背的汗浸湿了衣服,鼻涕不止地往下流,我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平静的只有眼泪在流,睡着了。记忆在那只蟋蟀走后停止了,我不记得后来你说了什么,不记得同学们什么反应,班主任好像来了又好像没来,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上课眼睛太肿了,嗓子也叫哑了,沉默的一天又到了晚上,噩梦般上晚自习又来了。今天的作业格外多,做完了一套卷子又要帮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套。昨天那只蟋蟀还在吗?它应该飞到别的地方了吧?心里一直想着蟋蟀,一道题做了快十五分钟了一笔未下。趴!一只大手拍在我的卷子上。我吓了一跳,往旁边看,不管是不是昨天那只蟋蟀,反正它跳走了。抬头看见你在看我,“谢谢,”哑住的嗓子变成了无声。
图片发自堆糖App“以后我提前帮你把虫子赶走就是了,别哭了。”
“以后我提前帮你把虫子赶走就是了。”不知是不是那些小虫子也听到了,接下来的晚自习时间,蟋蟀倒是没有了,换成了一群群的小飞虫,不厌其烦的飞到我的课桌上方,落地。自此以后看到一个大手趴在了卷子上,才知刚刚有虫子经过。荷尔蒙告诉我,我喜欢这样的安全感。那一年是最轻松的一年,可是我的战士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摔倒了的小孩子看见爸爸妈妈在身边会哭的更凶,而我只能不吭声地忍痛爬起来。那些提前被赶跑的小虫子随着我报考了南方大学全部找过来了,蚕宝宝没有了茧的保护,只能在数不清的痛苦中爬起来。第一次迎接我的便是一只毛蜘蛛,趴在床杆上伺机而动,我的跨年夜在哭叫中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新的痛苦跟着来了。
春回大地,瓢虫出现;夏树苍翠,飞蛾;秋高气爽,臭虫;唯有冬季世界是那么安静,却长时间阴雨连绵,湿疹缠身。看吧,一点都不好,那些被你赶走的,翻倍的全找来了。毕业三年后,好像只记住了那个晚自习,你这个人啊,说是对我好,最后不还是要我自己来承担更持久的酸楚。而我好像也变成了残忍又矛盾的人,依旧怕虫,依旧不知道怎样赶走它们,而选择了直接给予它们死亡。每解决掉一只,每想念你一次,但我已不愿再见。不想让你看到岁月的残忍,愿时光倒流,我宁愿永远怕虫,再哭个百八十次,只要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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