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大学毕业那年,本科生已经烂了大街,很难找到称心的工作。费劲周折,作为班级最后一个定下工作得人,我被聘到宁波一所高校做辅导员。
那时候,宁波在哪?我都没概念,只听同学说宁波应该不错,很多人到那打工。
当老师,是我那时候最不愿意从事的工作。我做着发财的梦,揣着教育专业的毕业证书在大上海找工作。跑了无数个招聘会,只有保险公司和房产中介给予我面试机会。
在一家台湾开的房产中介卖了两个月房子,经历了艰难的陌生拜访,还被人报了警,连一个“蛋”也没破的情况下,被老公拉回了学校。他实在心疼我整日风尘仆仆的样子,最终兜兜转转、勉为其难的,我还是当上了老师。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父母给的3000元找工作的费用,我已经分文不剩,不好意思再跟父母张口。我从大学同学那里借了1000元,添置了700多元的波导手机,手机是工作必备,没办法不买。生活费仅剩下几百元,贪便宜买了两件同款的横条纹的T恤,轮换着在单位穿了两个月。
一日,一个男同事跟我讲,某老师,你都不换衣服吗?当时被异性问起的窘迫,到现在还刻骨铭心。直到9月底,单位开了连续两个月的工资,一共2900元,我才换掉那件l横条纹T恤。
老公是05年研究生毕业,为了我俩的爱情,他拒绝了在天津当高校老师的机会,来到宁波进了一家企业。到现在我都很感念老公,为了我和家庭三次放弃当大学老师的机会。
那时,他刚入企业的实习工资500元,中午也不能休息,还被单位老大姐使唤着干活。但两个人在了一起,竟也不知愁,日子就晃晃悠悠的过。住的是学校单位的宿舍,租金从工资里面扣。都是农村孩子,不舍得花钱也不会花钱。有了收入,周末坐七八站公交车,在城隍庙放开肚皮吃了顿肯德基,顿时对宁波有了好感。
我俩购入第一件大件,就是从一位要回国的外教手里,花了1100元买了一辆二手电瓶车,上海千鹤牌,质量极好,安全极有保障,因为它限速,骑在路上几乎是电瓶车里最慢的那一辆。
但与我俩而言,电瓶车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超过了1000元的“奢侈品”让我俩极为满意,也对留在宁波发展有了极大的信心。
那时,我俩起码近300斤分量,把小小的电瓶车轮被压的瘪瘪的。每每从校门骑出,两人一车都十分引人注目。我哪里管那么许多,就跟小媳妇一样,坐在后边搂着他的腰,有情饮水饱,啥都不重要。
07年老公单位分了一套70平的宿舍,是单位抵债的房子。房子破到那个程度,也真是无法形容,唯一的好处不花钱。街上有大老鼠横行是常事,邻里开玩笑称这里的蟑螂个子大的能炒菜吃。老公家极为满意这套免费住处,就想把这房子当婚房,永远住下来。
我想买房子,但老公、公婆及老公姐姐,他家所有的人都反对,原因是没钱。我逼着老公表态,他说房子买,但没钱。
人生第一次,我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拿着我自己攒下来的2万块钱,以及从单位工会互助基金免利息贷款了9万元,付了首付,买了一套终于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因为贪便宜,实在没钱,选了最便宜的一楼。这套房子在郊区,周围都是工厂,连幼儿园和小学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我单位近。那时候的我们啥也不懂,哪里考虑过配套呀!这也为后来再次买房打下伏笔。
因为房子,老公太想赚钱了,拿着结婚收的5万礼金,义无反顾冲进当年6000点的股市。结果发财梦破碎,血本无归,不仅5万没了,信用卡还透支20万。
当他想把我们的房子抵押还债,才不得不告诉我。我当时的决定是,钱不重要,人重要。我已经察觉出当时的他整日魂不守舍,人状态不对了。狠心割肉后,老公整个状态就恢复了。事实也证明割对了,那一年开始股市一蹶不振好多年。
人就是这样,经历的幸福往往记不得,受过的苦忘也忘不掉。以上这些情节,原谅我不惜笔墨,记忆的尤为细碎而深刻,因为那是我俩当初爱情的模样,也是我俩一穷二白小家庭最初的模样。
结婚后一直到现在,我俩一直是还债,月月换房贷,年底公积金取出再加上年终奖再还大块债务。如果有人问我,如何攒钱呀?我会告诉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还债。
就靠着这种孜孜不倦的还债精神,财富也在不断累积,还完第一套、还第二套、再还第三套。两辆车子也是如此,都是还债还出来的。
忙了10余年,我俩依然没有任何存款,所有赚的钱都变现为房子、车子,孩子大笔的教育投入。父母在老家也没有其他子女,必然要跟随我们一起生活,我和老公定下目标,就是给四个老人把家都安在我们身边。
第一套房给了公婆,第二套学区房给了我父母,去年新购入的一套房,才是给我们一家小四口。和本地的同事相比,他们一结婚就有房有车,也不用给父母准备房子,小两口赚的钱全是用来消费。
结婚10年,我俩才真正给自己选了一套房子,也才跟宁波本地的小年轻刚结婚时一样,哦!表达的不对,仍差的远,我俩还需要月月换房贷,仍忙碌在财富最原始积累的路上。
高攀一座城,不是对房子的执念,而是对亲情的执念。我俩内心里对亲情、对团聚有着不一样的理解,13岁就离开家到县城读书,离开家那么多年,就想跟父母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整10年,终于实现在离家千里之外,为父母们和孩子们筑下温暖的巢,终于高攀上了这座原本陌生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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