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作者: 清与白 | 来源:发表于2022-12-01 12:55 被阅读0次

        那年的初冬不算太冷,但农历的九月天早晚都带着一丝一缕寒气,显的又是那么悲凉;陕北的黄天厚土孕育着一代又一代质朴的农民,我的父亲便是生活在这里最普通的一位农民;就如这里的大山一样静静地守护着那片黄土地……

        一九五六年的八月我父亲便出生于陕北世代平穷的农民家庭中,我父亲兄弟姐妹共六人,本来平穷的家庭再加上孩子多,生活可想而知。经常听父亲讲,他是他们兄弟姐妹中力气最大最能吃苦的人,令我父亲记忆最深刻印象是八岁过生日的时候,连续几天的下雨让蒸在锅里的糠窝窝都没有柴火难以蒸熟,最后烧了几双破旧的鞋才勉强把饭做熟。从那起父亲看到柴火的重要,每天都会拿着小镢头在地里、路旁砍草,拿到家里晾干当柴火烧,12岁就参加了农业社劳动挣公分补贴家用了(我爷爷吃不下苦,挣得公分根本不够一大家人生活)那时家里很穷又有其他兄弟姐妹在上学,所以我父亲一天学也没有上过,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直到后来才慢慢勉强学会了写自己名字;这大概就是我父亲童年时代吧。

        到后来结婚生下我们之后已经到了80-90年代了,随着社会的发展农业合作社早已变成家庭承包经营也就说:各顾各的生活生产方式,父亲除了有一身力气再没有别的手艺来谋生,那时候有不少的人都下海做生意或者有一技之长的都到外面发展去了,我父亲憨厚老实也没有一技之长所以只能在本村务农为生:一年当中除了段时间去县城里和周边的地方打几天苦力的零工外基本天天都在自家的地理劳作,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耕耘着那片自己热爱的土地。父亲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我们两以后不要受苦永远离开这贫瘠的黄土地,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大概是所有家长的希望。

      记得我们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学校要写作业没有本子,没办法我母亲用黄色的烧纸(现在去寺庙里裹着香的那个纸最便宜、质量最差)给我做了一个本子,这是我最早的记忆很清楚。家里的全部收入就是等到秋天产下粮食,把多余的粮食卖掉才能有钱而且顺便就买了来年的尿素,剩下很少的钱才是一年的收入,这也是家中唯一的收入!父亲对这点钱都是️精打细算的,能省则省。这对我的影响很深。以至于我后来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直到现在都是勤俭持家,不敢有半点浪费和奢望,周围的人都认为我是“抠门、铁公鸡”但是我很清楚这些来之不易,需珍惜、慎行。

    我小时候记得有一次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正当我们一家人准备开锅吃饺子的时候,突然我们家进来了一个乞讨的老人,我父亲第一反应就从锅里捞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给他吃,完了又给了10元钱,我当时想我们平时都不舍得给零花钱咋舍得给别人了?父亲讲道谁也有困难的时候,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呀!人家能走到咱们家实属不易,也是万不得已了,况且咱们比他强点帮助是应该的。后来每次有外乡人或者乞讨者我父亲总是热脸上迎,尽量帮助。

      我上学的时间里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地打工补贴家用,家里由母亲务农偶尔在忙种秋收的时候才回家。一次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父亲才回家;和他一起出去打工的都回来了,人家给孩子们买了许多东西而我父亲只买了几斤猪肉;回家后给我母亲说,把这些肉多分成几份,少放肉多加菜包些饺子咱们一起吃多幸福呀!父亲身体状况很好,很吃苦耐劳,哪里有脏活累活父亲是第一个参与干活的人,村里人称“大力”。这样一直在外打工到我大学毕业吧。我经常劝说父亲受了一辈子苦也该闲下来了,现在家里也不需要你赚钱;有用钱的地方我给你就是了。父亲经常意味深长地说道“儿有不如女有,女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怀揣”。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再没有强加争辩任由其说。

    父亲虽然六十多岁了,再也不用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了,但是在家也非常勤快!一点闲瑕的时间也没有总是在家忙里忙外;同村和我父亲同岁的人早就不山上种地了,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蔬菜够吃够生活就行了。可我父亲却不,他自己个人努力的种着庄稼,我多次劝阻年龄大了不要种了;太累太辛苦而且不安全,万一跌碰一下我也不在跟前可咋弄呀!父亲笑笑说,“一年的庄稼,二年的性命”你不懂。或许父亲那一代人经过的苦难我是无法理解的,父亲表面上答应了我的请求,我知道他内心深处没有允许,来年依然种了许多地。每次我放假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父亲总是在山上忙个不停(有时我回去的时候提前给家里打电话,他第二天才不去山里早早地坐在村口那块大石头上等着我),一个人一座山一片天,不管刮风下雨、丰收盈亏他都在这天地之间耕耘着自己的那片土地。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五、六年,父亲变的老腰腿痛和冬天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我经常要带他去医院看看病治疗一下,他每次都拒绝并说都是老毛病了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性格刚强他认定的事情谁也难以改变,所以我只能买最好的药放家里安顿让他按时按点吃,但是只要病情有一丁点好转他就不再吃药了,仍然继续干活。直到有一天我哥给我突然打电话着急的说,快回老家吧,父亲伐树被碰了!估计不行了!那是二零二零年的深秋,我们村来了一家做木材的厂子,是山东人开的,加工生产木材同时也就地取材收农民的树木(我们村树木比较多)。秋收的忙碌刚刚结束,一贯勤快的父亲早早地吃过饭拿着绳子、锯子、斧头到我们树地里测量着每棵自己小时候跟我爷爷栽的树。其中有一棵高大笔直的杨白树半死不活的屹立在那,父亲想把它伐倒卖掉;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终于把它伐倒了,但是硕大的树枝仍有部分耷挂在其它树上,到第三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耷挂在其他树上的硕大树枝落在父亲的头上,父亲倒下之后再没有起来……

    我听到哥哥的电话火速开车往回跑,等到了老家后已经到傍晚了。看见我父亲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部没有表现出狰狞的难看,倒是显得慈祥安然的宁静,我泪如雨下。看着受了一辈子的苦的父亲,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走得太突然;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愿父亲在天那边永远不要劳累痛苦!

        一辈子从小到老没有过一天幸福快乐的好日子,总是各种忙碌;突然之间就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将父亲埋葬在他一生热爱、耕耘、生活的黄土地里。让冬天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父亲坟上没有寒冷;让春天第一朵杏花绽放时落在那里散发芳香;让夏天那片草木生长旺盛为父亲遮阳防晒;让秋天那棵苹果树的果实落在地上为父亲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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