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台湾影片叫《大佛普拉斯》。在影片里几个蔬菜,水果的名字代表着几个生如蝼蚁的人,他们的命运也像名字一样,被老天设定得既随便,又没有份量。
肚财、土豆、释迦、菜埔这些人的生命元素仿佛从出生那天起,就被预先设置在一种简陋的循环中延续。守大门的,捡垃圾的,守店的,流浪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过着不停被备份的日子。他们骨子里敬小慎微,懦弱麻木.......像这样的人,行车记录仪的出现,反而成就了他们命运的起伏。
菜埔、肚财俩人通过窥视老板车内的行车记录仪,通过窥视他们嘴里有钱人的“彩色生活”,并借助单调的电子影像去玩味声音背后永远遥不可及的性。经过这些通过,他们完成了对自己当下生活的越界,虚拟出一些轮廓,享受着别人的享受,就像一个流氓在小姐的腿上揩了把油。就是这些粗鄙又原始的欲求,使这几个人的命运像玩笑一样,被愚弄出了一些不属于他们本意的深刻意义来。
警察局的分局长在训斥下属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我跟你说,我们启文董事长在社会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做那么多善事,菩萨心肠,你把他带来这里糟蹋......我跟你说,你是在回答分局长的话,如果你像这样在社会上打滚,你坟墓上的草已经长这么高了。你是什么东西?你小心点!要搞清社会规则..... ”
无论你承不承认,社会就是一个等级分层,自上而下,每一个分层都有默认的游戏规则。不同的游戏规则里,却巧合般的有者相同的形象,如善良、慈悲、宽容.......等等褒义词都通用于形象与行动。既然是粉饰,就存在着窜谋,存在着真假。影片里叫得出名字,有来头的,都是被粉饰过的,懂规则的。
所以,肚财的死,不是生命的悲剧,只是一种不动规矩的惩罚,他看似粗鄙的原始欲求却偶然撬动了别人的精心粉饰,甚至让这种粉饰有粉碎的可能。他的越界,放大着他的卑小、赢弱。外在的形式上,他孤身一人,相比起有老母的菜埔别人对他的牵制力就显得不可控。通俗点说,赤脚不怕穿鞋,尽管他比菜埔更胆小,更没有价值感和正义感。也许也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死也是理所当然。
导演在叙事手法上的表现和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有着近乎雷同的相似。都是把极为严肃的问题放在极其轻浮的方式上展现,接二连三的揭示出悲剧在个人生命里的无意义。同时又在不热不冷间,轻佻着就把人性里那些无目的残酷毫无遮掩的袒露出来。男性对女性的摆弄、女性对男性的要挟、男性对男性欺凌、权利对智力胁迫,一个阶层对另一阶层欺霸。这些就像电影里导演给的那一场酒池肉林的片段,都是活生生的残酷。诙谐的是,这种残酷刚好是社会默认的规则。
在这种规则下,个人可以说是没有命运的。除去那些蝼蚁般的土豆、释迦,就连黄启文、检察长、甚至是佛像也不存在所谓的个体命运。这些个体的宿命都是在被其它个体推动、纠缠、压榨、胁迫的状况下才得以完成的。包括导演最终在影片字幕之后又给出的那个镜头,镜头给了故事另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就像化痰的彩蛋。胁迫之外还有一些挣扎,挣扎被表现出来就是疑问,一个给无神论,一个给有神论。一、大佛内的尸体如果一直没有被发现?二、大佛内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
最后,菜埔偷摸着进入废墟在他熟悉的方位,翻出了那几本黄色杂志,在他的表情上你看到了庆幸,看到了满足,唯独没有看到......也许,对于人性就不需要抱有太多的要求,菜埔、肚财、土豆被撒落在人世间,落地以后像珠子一样迅速的流窜到每一个地方,他们代表了大多数人,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总是把逢场的热闹信以为真,热情和正义最终也成为了理想的粉饰,现实教会他们的仅仅是,要想抓住一些东西,就得逃避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更基本更实在。借用景凯旋老师的一句话“命运仍是一根划不燃的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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