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这句话是《实习生》中安妮所说。听到这句话,我很惊喜——终于找到我不喜欢戴着耳机跑步的原因了。
为避免有人抠字眼,戴着耳机跑步意味着边听歌边跑步。原话使用了“通常”,所以自然排除了“为了沉思要听歌”和“为了听歌才跑步”的特殊情况。歌曲通常都有碍于沉思,无论是歌词或旋律。创造性思维最好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伸展,就像蜘蛛会选择在晴朗无风时结网。
我跑步时确实常常会进入思考状态,尽管所思所想要么是刚刚发生的琐事,要么就是纠结于一些复杂的情感,几乎不涉及重大主题。这种思考并非都是沉思,因为我容易被操场上的跑者、散步的情侣、玩耍的孩子、踢球的学生,或者蓝天白云分神,更多是一种冥想所达到的状态:任由念头闪现。
我之前一直以为,听歌是为了分心,减少跑步的痛苦。现在看来,也许听歌是为了避免沉思所带来的痛苦——一种孤零零的痛苦。沉思相当程度上是一种自我折磨或者自娱自乐,取决于你思考什么,但终究是一个人的游戏。不少人最怕一个人呆着,最怕无所事事的空虚。有聪明人说,手机夺去了人们与生俱来的无所事事的权利,因为很多伟大发明和发现的诞生都是因为那些人太无聊。手机不停地提供新鲜事物,填补时间轴上感到无聊的时间点,使人们对思考不再感兴趣。
我喜欢沉思,那种感觉就像夏天不舍得把手从水龙头下面移开,任由清澈凉爽的水由一股分散为五股。但是,我进入沉思的方式比较特别。我一直没去养成冥想的习惯。我喜欢跑步时沉思,喜欢练字时沉思。归根结底,进入沉思可以随意,沉思什么也随意。漫游,“忽然见南山”,这是沉思的美妙之处。
我还发现:我大部分的行动都不是经过沉思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心血来潮,拍脑袋决定的。有一则笑话,讲新时代管理模式:一拍脑袋,有了;一拍胸脯,好了;一拍大腿,坏了;一拍屁股,算了……还有谚语帮腔,“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拖延症蔓延的当下,“行动才带来改变”戴上真理王冠,“三思而后行”应砍掉一思,“三分钟热度”咸鱼翻身,沉思变得奢侈且荒唐可笑。
得到老师马徐骏盘点2017世界名刊上的年度金句,其中有这么一句: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傻子和疯子们总是坚定不移,而聪明人却充满疑惑。这句话出自伯特兰·罗素,刊登于《卫报》。正如勤奋努力被揭穿不是成功的主因,深思熟虑很可能面临同样的下场:改变历史的决定是拍脑袋拍出来的,而坚持下去只是因为死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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