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方

作者: 疾风之铃 | 来源:发表于2020-07-12 18:51 被阅读0次

    吴医生正给第45号病人号脉时,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李乡长。他看了李乡长一眼,算是打招呼。李乡长见他正忙着,自己找个沙发空位挤下去候着,没说话。

    吴医生早年曾离家到安徽、浙江等地闯荡,但日子不比在家里好过。至于苦到何种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后来,遇见一高人,高人收留他,还教他学《易经》,学望闻问切。十多年后,吴医生回乡,在家里坐诊,看起了病。吴医生从不出诊,看病讲究先来后到。他每天只放五十个号,不多也不少。两层楼的平房,楼上看病,楼下取药。屋外没有招牌,屋里也只挂了一面广东患者送来的锦旗,上面有“悬壶济世,治病除疴”八个字。尽管这样,从外地慕名而来的病人还是络绎不绝。吴医生给家里人定了两条规矩:不招呼来人吃饭,不留来人住宿。

    时间长了,一传十, 十传百,凡是到吴医生这里看病,当天来没得到号的,就在杏林村找一户农家住下,等第二天早起去排队拿号。

    前几年,有个广东来的病人,肝腹水晚期,家里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信息,把病人千里迢迢送到杏林村,来找吴医生做最后的挣扎。病人在杏林村一住就住了四十多天,居然出现了奇迹:来时,是躺在担架上来的;走的时候,人扶着就能上车了。从此以后,吴医生名声大振。

    轮到李乡长时,是最后一个号了。李乡长因为忙,他的号是头一天专门请人来取的,不要前面,只要最后一个号。吴医生问了来人一些情况,为他要的最后一个号想了一晚上。

    “吴医生,你帮我看看,到底是哪样毛病。最近看哪样都不顺眼,脑壳像塞满糨糊。老婆说我晚上说梦话都在吼人。我感觉这肋部和胸部胀痛。是不是有什么严重情况?”李乡长一脸忧心。自从李乡长进屋后,吴医生虽然没和他说话,却一直关注着他。吴医生发现,李乡长双眉不展,面貌忧郁,全然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神态。再听李乡长的声音,中气不足,气虚不畅。

    “乡长不要忙着下结论。”吴医生说,“这半年来,生过哪样病,看过医生没?最近有哪样让你焦心的事情?比如说,家里有没有……”李乡长说:“没有,家里人都好好的啊!”

    “多久开始有这种症状的?”

    “自从三个月前,去县里开了脱贫攻坚大会回来,具体哪一天,记不起。”

    吴医生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一起搭在李乡长的手腕上,号脉。一时间,屋里异常安静,静得能听见李乡长的脉搏,擂鼓一样,“咚、咚、咚”。几分钟后,吴医生把手收回来:“不要着急,没哪样大毛病。就是注意,不要在办公室坐久了,要增加室外运动量。多吃一些黄花菜、海带,山楂泡水喝。熬些粳米橘皮粥吃,有好处。”李乡长有些不相信:“就这样简单,不开药?”吴医生说:“当然不是。你是最后一个号,走,出去看看。我坐了一天,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我想,你更需要另一个方子!”吴医生站起身来,走出屋子。李乡长不明就里,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

    院坝里一些没离开的人,见他俩走了,也各自散去。

    杏林村不大,是全乡唯一在市里挂号的极贫村。狭长的山沟里,一条小河把村子一分为二,两百多户人家散居在河两边的坡上坎下。去年,水泥路通到了村里。路边停了好些外地牌照的小车,基本上都是来看病的。

    不到一个小时,吴医生和李乡长就在村里走了一圈。吴医生停下来说:“路通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家里人就说,修一栋房子,把吃饭、住宿搞起来,再建个停车场,一条龙服务。我不同意,一家人还和我怄气,说我不会赚钱,死脑筋。我跟他们说,钱是赚不完的。好多不差钱的人,不也要大老远地跑来看病?他们在村里吃饭、住宿、停车,村里人再种些药材给我回收,不就多了一条脱贫的路子?我想,乡长的病,是不是更需要这个方子?”

    李乡长听着听着,顿时神清气爽,瞬间像变了个人,激动地握住吴医生的手说:“吴医生真是神医。太感谢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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