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最终不敌心中的馋虫,要去风箱声传来的厨房去看看,这种炕饼的味道好久没吃了,现实中鱼肉吃得多了,就要吃这解解腻口。
正屋门槛近十公分高,想想一抬脚就能过去,但还是绊了我一下,窄窄的门框并没有那么宽广,对于瘦弱的我来说,这就像是摸不到的天一样,在这处地方我是最渺小的。
不足几米的距离,我竟然走的那么费劲,此时的我多想再长大一点,能够稳稳的走路就可以,这样我的梦境就会有很多可能,不至于在行动上约束了自己,当我看到那熟悉的土坯厨房时,我一下就明白了,我想长大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即使在梦中也是无法改变的。
我站在厨房外面,倚靠着门框,好奇的向里面张望,期待着里面的场景,会像现在我生活的地方一样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食材,琳琅满目的调料,各种精致的厨具,这些才是烹饪美食的标配,这样做出来的饭才是喷香。
“小伟,饼都给你炕好了,里面裹满了满满的猪油渣,里面还有瘦肉嘞!”灶台边的父亲呼唤着我,像是没看到我一般,正全神贯注的在铁锅旁炕下一张饼。
我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回应了一声,还是儿时稚嫩的声音,踢踏着小步向饼筐那里走去,像是多久没吃饭一样,拿着饼就往嘴里塞,不出所料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喷香的油盐粒子味,香咸的让人印象深刻。
既然味道是真实的,那这个厨房便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果真没错,就是一口大铁锅、一口风箱、一块不足一尺的油盐调味台,还是静静地摆放在那里,唯一不同就是墙角多了袋大米,可能是父亲知道我最爱吃大米吧,这不定是哪天刚用苞谷换来的。
“爸爸,这大米啥时候吃啊,我想吃红薯煮大米。”
“这就给你煮,知道你爱吃大米,昨天刚刚用苞谷换下的,一袋子苞谷才换半袋子大米,可不便宜哦!”父亲眨巴着眼睛,一张嘴里面牙缝很明显,他牙齿部分开始有脱落了。
父亲才五十多岁,不该到牙齿脱落的年龄啊,我心里想着煮米饭的喜事,也担心着父亲的牙齿,要不我就放弃最爱吃的米饭,那这个换一个我的愿望如何,我努力的想像着,吃苞谷茬多好,可以吃的时间长些,家里的余粮就多了,父亲也就不那么辛苦了。
我一直不敢睁开眼睛,就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希望墙角那袋大米是一袋子苞谷茬,哪怕少一些也无所谓,这就是此刻我最想的事情。
看着父亲打开袋子封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他拿着面瓢向里舀了几次,来回戳了戳,没有听到大米颗粒的碰撞感,我有些欣喜,父亲却有些失望,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真是无良商贩,这都能造假,妈了个巴子,下次别让我碰到他。”看着父亲生气的样子,我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不过好的一点事,父亲嘴里的牙齿终于是完整的了。
他吃着炕饼,这时也不怕硬的硌牙了,一下子吃了三张饼,看着我喝苞谷茬喝的这么香甜,他有些诧异,这不该是我该有的反应啊,他不相信的喝了一口,那表情表示这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想着是自己这次做的好吃。
吃饭的时候我也在想,不会因为我这次喝苞谷茬的反应,以后就都是喝苞谷茬吧,这可是我最不爱喝的,我也不确信父亲的牙齿能否一直常在,有些事情是梦境也是无法改变的,至少这次我觉得苞谷茬并没有那么难喝。
家里还是湛蓝的天空,门口的枣树停着几只家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牛棚的老牛两个犄角发光,刚吃完草料正慵懒的躺在地上休憩,用牛尾巴拍打着蛰痒的牛虻,似乎也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对它而言不是吃饱而已,扛上牛犁才是最兴奋的时刻。
我在木凳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心想着一些事情,虽然想着自己尽快长大,可那样父亲就会变老了,这也是我最没安全感的地方,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忽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不远处拴着的山羊在喊叫,它在梧桐树边把自己给困住了,本来两米的绳子拴着它,十二平米的活动范围愣是没给自己留有一点余地,只能急得原地打滚。
我眼看的着急,准备帮山羊一把,却发现此时是在父亲的怀里面,这种久违的温暖包裹着我,好久没有人这样拥抱我了,记得上次拥抱还是在很久之前,此刻我自私了一点,腻歪着一时不愿离开,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怕这样的幸福转瞬即逝。
然而这样的愿望是奢侈的,梦中有些事是不可预料的,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过去帮山羊解了围,正从菜畦里割下草去喂山羊,家里的事都是父亲一人操持的,从来都只看到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另外,他还是是个热心肠,凡是邻里街坊寻求帮忙的,他总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在我印象里,庄稼人的活他都会做,不是庄稼人的活他也尝试着做,他的心思只有一个,只为给他的这个幼儿挣口饭吃,在那个年代,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
山羊吃着父亲拿来的野菜,友好的吮吸着父亲的手指,像是在感谢他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撒欢的围着梧桐树跑个不停,就不怕自己再被困到那里,说来也怪,拴山羊的绳子一直没拧住劲,这次它知道往回跑了。
父亲也没闲着,在菜畦里熟练的翻着黄土,帮种下的菜换换空气,从院里挑来的井水正冒着热气,一瓢浇在这菜畦的沟沟壑壑,汲取着来自水分的滋养,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菜苗生长的样子,认不出是什么菜,应该是父亲新种下的品种吧。
我也不知不觉挪了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老井旁的凳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木桶,这才想起来,刚才跟父亲来打水来着,真是一心不能二用,更何况是在梦里。
跟着梦境的变化,才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若不是被谁捏了下脸蛋,我还沉浸在看父亲的意识中,我心里有些不开心,这一看就是来打扰父亲的。
这又是哪一位讨厌的人,竟然一出现就捏我的脸蛋,我心里有百种猜测,应该是我的哪位亲戚,不然不会做捏脸蛋这样的举动。
我心里简单猜测了一下梦中常出现的人,专门列了个清单,唯一就把他给遗漏了,这遗忘于我内心深处的冯叔,竟然也出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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