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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爱尔兰诗人 叶芝
前言
请原谅我，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还要写这些有点悲伤的句子。
只因为，它们一直是埋藏在我心中的情感、无处安放。
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去看看我的爷爷奶奶。90多岁的两个老人家，行动越来越迟缓、神智甚至都有些不清了。每次看到他们，我的心中都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怀念、伤感、难过、自责......百味杂陈，无法言说。
只是，我知道，看到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少了，终有一天，我要失去他们。
如果人生注定是一场离别，请让我们都能变得从容一些吧！
01.
岁月如梭，不管多么的不情愿，最害怕的那一刻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我老了。
手和脚就像被无数条绳索捆住，动一动都那么的困难，甚至在炉火旁打盹都做不到了。
于是，我就只好整天地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再也看不清最爱的书籍，窗外的花红柳绿岁月更替好像也和自己隔着咫尺天涯。
孩子整天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而来看看。所以屋子里大部分时间都静悄悄的。
一切好似都静止了，一切好像都和我无关了，这人生的舞台我只能等着谢幕。
唯有回忆，也只有回忆能和我相伴了。
02.
对，还有他。那个和我相伴60年的他。
他还好，还能够勉强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为我们俩准备一些吃的和料理一些日常的生活。
不管我曾经多么的好强，都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居然能依赖的只有他了。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相濡以沫吧？
03.
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和他开玩笑，一定要走在我后头，伺候我老去，因为我真的害怕那走到人生的尽头，却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孤单。记得当时他戏谑地答应了。没想到，如今他真的将兑现他的诺言了。
怎么就老了呢？他的那些动人的情话仿佛犹在耳畔，清晰如昨。那些羞涩的表情，开怀的大笑，初见时的心动，相处时的甜蜜，一瞬间就成为了过去的一幕。
再之后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忙碌、感叹、冷战、平静如水。是因为爱情的消逝吗？抑或因为生活的无奈？
世间又有谁会真的爱上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不离不弃地陪伴就已经是爱的终极表示了吧？
望着他也已不太灵光的背影和深深蹙着的眉头，想着他曾经的依赖苦闷骄傲，也许时光倒转，我会更加温柔些去抚慰他的灵魂慰籍他的心宠着他的人吧？
今生，我已尽力；来生，还不知在哪里？
04.
“妈妈！”
是谁？在一声声地叫我？仿佛就如昨天，儿子灵巧的小嘴一天到晚说个不停，柔软的小手搂着我的脖子，细腻的小脸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稚嫩的童音在我的耳边不停轻语:
“妈妈，你会永远陪着我吗？当我也和太姥姥太姥爷那么老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妈妈，你能答应我永远不老吗？”
刚开始，我也会骗骗他:
“好的，好的，妈妈答应你永远不老！”
但，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真相吧？他已经慢慢地知道真相了:
“妈妈，我想起来你变老这件事我就很想哭！”
“妈妈，你也会死吗？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每一次，我都会被他的话问到泪盈于睫，酸涩满腹。
“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也有自己的孩子，直到你不需要妈妈了！”
“妈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啊！”
“妈妈，如果你真死了，你会回到天上去吗？”
“对啊，妈妈在那儿看着你好不好？”
虽然，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如我所说，还存在另外一个世界，让我能看着我亲爱的小孩快乐依旧。
而现在，我最爱的他有了幸福的家庭，成功的事业，人间的种种烦恼也好，快乐也罢只能独自体会，妈妈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他了。
我就要走了，我又将去向哪里呢？
05.
所有我爱的、爱我的、我喜欢的、我憎恶的、我依赖的、我朝夕相伴的……都将离我而去。
连我也将不复存在……
我又是谁？谁又是我？
我就是在人间走过的每一个足迹，看过的每一本书、写过的每一个字，唱过的每一首歌，每一次开怀大笑，每一次暗暗垂泪吧？
多么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是个梦。
我还能青丝如云，双眸如星，健步如飞，身材婀娜……
可是，就算是个梦又如何？
人生之路走到尽头，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吗？这一天，总会到来谁都无法逃避！
06.
所以，今生，请在你的人生之路上种满深情、温暖、歌声、欢笑、奋斗、拼搏吧，让它们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开花结果、茂密成荫。
趁还能健步如飞，就抓紧在运动场上一展身手，去大好河山留下足迹体会多种多样的人生；
趁还青丝如云，身段婀娜，就抓紧穿上喜欢的衣服，戴上漂亮的发饰留住路人的目光；
趁还口齿清晰，声音洪亮，就赶紧大声说出我们的情感，拥抱所爱之人，让每一个日子充满欢声笑语……
当终有一天，所有的相濡以沫终将相忘于江湖之际，也可以无悔、无憾、无怨地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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