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滇南的文化名镇石屏县,距离昆明约230公里左右,驱车约两个半小时便可抵达。
“唐天宝十一载(752年),始号石坪邑,隶通海郡(宋改秀山郡)。至元七年(1270年)始置为石坪州,先隶秀山郡阿僰万户,后改属南路,继后又改属临安路。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三月,改石平州,后改名石屏州,属临安府。清代沿袭明制。乾隆二十年(1755年),改属临安府,隶迤南道。同治十二年(1873年)改属开广道。嘉庆十五年(1810年),划亏容、思陀、瓦渣、落恐、左能五土司地隶属石屏州。民国2年(1913年)改称石屏县。县政府驻异龙镇。”——摘自维基百科
石屏在唐朝即设制所,其文化兴盛于明、清两朝,有翰林10余名,进士上百位,清末经济特科状元袁嘉谷就出于此地,袁嘉谷也是云南历史上唯一的状元。
石屏县下辖7个镇、2个乡,即:异龙镇、宝秀镇、坝心镇、龙朋镇、龙武镇、哨冲镇、牛街镇、新城乡和大桥乡。
此行,我主要深度走访了坝心镇和异龙镇。
去坝心镇的目的是去探寻藏匿在深山里的古宅村寨——芦子沟村。
从坝心镇,驱车约半个小时山路,我们便来到了芦子沟村,拾步而入的是第一个寨子—-小高田。
小高田寨 一进寨子 寨门 古井 功德桥在云南境内,我见过许多古村宅,大多都较为朴素简单,而雕梁画栋保存完整的并不多,尤其是像这样交通极为不便藏匿在深山中的百年古宅。我在惊讶中随当地朋友引领探访了几家近村口的老宅。垃圾般堆放着各种闲杂什物,摸不清主人是临时居住,还是长期以来就是这样的习惯。因为涉及他人的生活习惯,我放在心里,也没多问。
照壁 现代人住不好老屋 天井很干净 文革痕迹转了三家之后,我兴趣不大。顺着寨子石阶来到寨子的最高点,门前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老乡告诉我,这是寨子里最豪华的老宅——苏家大院。
寨子里最醒目的百年老树果然,苏家的确气度不凡。进了小院,洁净清爽,和刚才的人家截然不同气质。刚好主人在家,见我们来,有些不太乐意,把堂屋门关上,说你们自己随便看吧。估计是这里被定位自然保护文化遗产之后,猎奇者们走马灯似的络绎不绝,打扰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吧。于是,我静悄悄走过每一扇门,每一道墙,尽量不发出响声惊扰主人。陪我去的石屏老乡不甘心被冷落,掏出一支烟搭讪地递过去,主人不客气地说:“我不抽。”,而老乡兀自搭话,说我是研究古建筑的,这下主人出了堂屋门,拷问起我。
“你知道六扇门分别代表什么吗?
“你知道门前的台阶4.26米相当于鲁班尺的多少吗?”
“你知道门上的雕花啥意思吗?”
“你发现我家房檐上雕刻一些什么吗?”
我一时接不上话,认真地说:“老先生,我不是研究古建筑的,我只是一个爱好者,尤其喜爱这些雕刻着时间痕迹的老门老窗老屋檐。”
它们从无到有,从新到旧,人总会离去,而它们留下了,穿越时空,穿过每一双凝望过它的眼睛。
老先生操一口石屏话一边跟我比划,一边对我投以微笑。
“你看,我家的门有三道坎,六扇门,中间两扇不开,叫财门,右边两扇是进,左边两扇是出。有进有出才叫门。”
六扇门关于门,还有很多讲究,比如中间的财门,雕刻的就是一个花瓶和一个如意,代表子孙后代“平安如意”。还有一扇香火不断,代表子孙满堂。这样才叫发财。
而两边的四扇,是四季门,分别是春夏秋冬。春门繁花似锦,代表“花开富贵”;夏门代表五子登科;秋天的 代表“锚地成双”;冬门梅花和喜鹊,代表“喜上眉梢”。
财门:平安如意 财门:香火不断 春:花开富贵 夏:五子登科 秋:锚地成双 冬:喜上眉梢老先生一边讲一边颇为自信自己的家族是有文化的大家族,他说是我们苏家是大文豪苏东坡的后代。在后院我真看到一块砖上写有“苏东坡”三个字,不过,是否如是,还不敢妄下断言。
何时何人写?老先生的话匣子一打开,这下便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从外面进家,第一道门,只能画一个人物,画的是门神。而第二道门要画两个人物,表示是财门。而照壁也讲究,前面是福,入家之后是寿。
单人是门神 双人是财神 前有福 后有寿此时,我才深知何为讲究,讲究的规矩、说道、内涵、不乱方寸。
瞧瞧,那屋檐的雕梁画栋,栩栩如生,每一个具象的动物背后都是主人对子孙后代的期许,对自家家风的传承。
龙梅 金蟾 蝙蝠“福” 鲤鱼跃龙门 螃蟹(横行霸道) 麒麟看天书 马鹿撞金钟 四水归堂离开苏家老宅时,我虽还是一知半解,但已觉自己满腹经纶,对老祖宗的智慧意向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世界的运转或许就是在这样化简为繁,化繁为简中次第轮回。今天的我们已经没有了那么多“讲究”,也不知道这些“讲究”如果在今天会不会被贬为“内卷”,或“外卷”……
罢罢罢,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语境与期许。语境在变,而人们充满希冀的心亘古不变。
无论刚才是多么心潮澎拜,终归还是一去不回头,这数个小时也只是一生之中的微尘,表示来过了。
而当我回头时,看到苏老先生站在照壁墙边,目送我们,我不敢挥手说再见,心事有些湿润……
谢谢您 苏老先生再见,芦子沟。
再见,小高田。
再见,当年到个旧挖矿,发财建房的先人。
小高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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