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伸手不见五指,只知道身处洞穴中,穴中阴暗潮湿。衣服早被泥潭的水浸湿,寒冷突如袭来,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具躯体这么招架不住,如此无用。
泥潭摸不着边际,没有一点儿落脚的地方,只有冲鼻子的腥臭味和霉味挥散不去。她挣扎着站起来,调理内息,稳定心神,半晌,视力才渐渐明晰。洞中看来没有想象的简单――匍匐着一尊巨大石像般的蟾蜍,瞪着圆盘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洞中的呼啸风声原来是这家伙的呼吸声,四壁布满藤蔓和一地骷髅骨架。
想不到这蟾蜍也是个吃人肉的主,这仙界就是这么叫人修仙的,当真是外人都不知呀。
蟾蜍往左右挪动几步,离她并不很近,只是仔细端详着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可是这平静更叫人瘆得慌。
她观察那硕大的怪物同这洞中结构,胜算不大呀!又往蟾蜍身后望去,只见一道关闭的石门布满青苔,上刻有“天井”的字眼。别的文字尚看不大清楚,再想细看时,蟾蜍警觉暴露了什么秘密一般,眼角流出鲜红的泪水,张着血盆大口袭来,一跃数尺,落地震颤。
她被震倒,连滚带爬朝石壁贴近,紧紧抓住一条藤蔓。蟾蜍转身朝她吐出长舌,就快粘到之际,她纵身翻起,攀上藤蔓,爬了数米高,回头只见这蟾蜍又跟在身后不依不饶。
长舌仿佛带刺,划过得藤蔓尽数皆断,可了不得的仙物,下次来一定要把它收了,她不仅起了战意,只是没了法术,也只能是一场血肉模糊的肉搏。
她扬起几条藤蔓缠成的鞭子朝蟾蜍重重抽去,蟾蜍吃了痛也加重了攻击,不免咆哮起来。一掌将她重重拍在泥潭里,刀锋一样利爪穿透了锁骨和肩胛骨,疼痛肆掠脑海使头皮发麻。
按住她的那只利爪穿透在她的身体里,随即她用藤蔓将那只利爪系住,猛蹬它的肚皮,身子脱离束缚,鲜血喷洒而出。她牵住绳子,扶助自己流血麻痹的右肩重重喘气。
蟾蜍欲追来,只被她牵起绳子朝身后跑去,蟾蜍与之抗衡,不断用嘴咬开那藤蔓,石门就在眼前。她抛下绳子,直往石门上扑,怎料半空左腿被蟾蜍长舌黏住,舌头上的倒刺穿透肌肤直直抵住腿骨,击落在地。可是石门就在眼前,顾不得左腿,扒着藤蔓和烂泥朝前爬去,只觉得体力不支,几欲昏睡。
蟾蜍使劲儿拖拉努力前行的她,利刃切开腿骨,痛得她大叫一声,一抹青色的长刃朝那蟾蜍的长舌飞去,速度快到还没等眨眼,蟾蜍的半边舌头就被割下,鲜血淋漓,蟾蜍疼痛大叫,原地直直上下蹦。她也顾不得休息,立马屈腿拔下那些舌头上的倒刺,逃也似的扒上石门,却未等到推开,只被一道金色的光收了去。由那石门还是那般青苔遍布,丝毫未动。
太过耀眼她只能从手指缝中端详这方,和那山洞的黑暗成了鲜明对比,这里是温暖空阔却刺眼无比。
肩胛骨和腿骨还在汩汩的流血,外加体力不支,她竟趴地沉沉睡去。
只闻耳边有旁人在啧啧赞许,可这眼皮想挣却睁不开。
“好久没有人从这天井上来了,当真是死里逃生呀。”
“那把她送去哪儿?”
“从哪一条径上来,不都得送小仙阁?”
“但是她这般……”
又是两道深深叹息,便没了声音。耳边时起鸟鸣,风声呼啸,海声潮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宁静。
“姑娘?姑娘?”
悠悠张开眼睛,神志缓过劲儿来,眼帘里是翠绿色的窗幔。她正仰躺在谁家的床上,身上的阴冷潮湿被绵软的杯子取代,受伤的地方也早被包扎好,没有一点儿疼痛之感。这具躯体自愈果真不错!
“你醒了。”身旁女子拔了她手背上的银针,将她扶起来。
“多谢。”打量四周,朴素的家具没有半分奢华,看来是这位女子的闺房,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也早被换过了。
“你已经昏睡三天了,给你用了玉琼,骨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女子说不上惊艳,却也较弱到令人怜惜。“你要是恢复差不多了,就下床随我来吧,小仙阁几位可是很好奇你来的径呢。”巧笑兮,顾盼兮,温柔似水。
“我叫梨落,比你早来几年有余。”说罢伸手挑起帘子,扶她出去。
小仙阁里吵闹喧哗,梨落先入,只一挥手,四周寂静。
上塌一尊老者,眉须一样长垂于胸口,右手持一金色烟斗,盘腿踞坐着正同邻座两位中年男子耳语,见她来了,一挥手将身后两位童子招呼退出房间。
“你叫什么?出自哪道仙山?”老者上下打量她,随手将法物放置在身后。她被老者的眼光看的发毛,真想戳瞎那该死的老道的眼睛,却只能强忍着,咬牙回应:“我,我叫火,火灵。”火鬼、月灵,那就叫火灵吧,简直被自己聪明到,她低头自娱的勾了一下嘴角,这些仙道的人真愚蠢!
“好大的名字!”帘子被挑开,一声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话语落地有声,众人脸色微变,老者也从座儿上站下来,露出短短的一截儿腿。有人已经时趣的离去,老者退到侧座上,同那几个中年人一起站着等赐坐。
“上仙,请上座。”老者哆哆嗦嗦的,不似刚才的咄咄逼人。那男人走路带风,蓝紫色衣袍蔷薇满袖,金线勾边好不气派。再看那男子,刀削似的俊脸,眼窝深陷,鼻梁高高挺拔巍峨,和脸庞相称宛若一幅山水图,零落有致。
她低头妩媚一笑,四大上仙这么快就见到一位了。
“箬尘。”身后男子不知何时路过自己,留下痒痒的一句,又不知何时踱步至上座,懒懒斜坐。
“抬起头来。”
她错愕得从刚才的痒痒耳语中醒来,皱起远山眉,表示不解。
眼前斜坐的俊美男子,金色瞳孔就像金色沙滩一样明亮,俊朗的脸庞带着淡淡笑意,似春风拂满面,暖入手心。
好一金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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