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毛

  “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再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酒席之间，嘈杂声混成一片。虽然没有古人聚会般应有的对酒当歌、推杯换盏的情调，但浓浓的情味氤氲其中。灯光投射在老师似笑非笑的脸庞，若隐若现。某个瞬间记忆浅浅袭来，宛若白纸铺开，心里五味瓶打翻，竟也蔓延开来……

回到三年前，高中的起点。毕竟我是从县里考去市里重点高中，一切显得陌生，甚至是分岔口的红绿灯。不过，他的出现恰到好处。“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带你们三年。我姓毛，毛泽东的毛，你们可以叫我老毛，毕了业的学长都这样叫我……”毫无违和感的开场回荡耳际。当时青葱的我们没什么在意，但可以肯定一点，至少这个老师不会太死板罢。

他教我们语文，从后面的了解我知道他也担任最好班级的教学，听说他还是大家公认的语文教得一流的老师之一。当然有幸，我们听了三年。他讲课的风格和我们希望的差不多，幽默又不失规矩，随性也有成绩保障。课堂上，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普及生活常识。他可以从“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献血。”扯及中国的酒文化，可以从橘子洲头大谈毛蒋的恩怨，可以从脑子里蹦出大量稗官野史。往往话题还没有聊完就下课了，以至于我们都很期待他的课，毕竟对我们而言语文成了众多繁琐无聊的理科中值得享受的段落。但事实上我们总能跟上学习进度，成绩也稳定在年级前列。这大抵都归功于他。

“你们上大学了，可以多联系哈，我的qq你们要不？”老毛微醺地坐在中间，脸上笑意荡漾。我的脑海又翻涌起来，定格在夏日炎炎的补课期间。短袖，凉鞋，还有一把保养得不错的蒲扇，成了老师的标志。总是记得老师自信又平易近人的笑，让你无法拒绝；总是记得老师在讲台前略显骄傲地讲他的女儿，大我们几届毕业北大的学姐，的经历；总是记得他和我们奋斗三年的时光，不紧不慢的礼物。

当然，好老师也有碰上熊孩子无奈的时候。三年来，老毛也正式发过火，屈指可数地整治着不良风气。当着全班面前用俗气的方言数落因早恋而降低成绩的我们，几次用罚款的手段来达到维护公共卫生，杜绝早读迟到的目的，有时还怒其不争地指责我们严重偏科的现象。不过，那次的体罚俯卧撑还是最难忘的，也终将成为青春珍贵的印迹。逃了一个下午的自习去打篮球，人数竟多达十几人。贪玩后的我们忐忑地返回教室，当时感觉“若是不再见他该有多好”。而他就静静地站在教室门口，目睹我们每个人做五十个俯卧撑才肯放我们进教室。可想而知，走廊上的场景何其壮观。之后过了几天你才重提此事，趁机会教育我们一番。直到现在我们都很感谢他的“冷处理”，感谢他的好。

整整三年相处，他只缺席了几节课，那还是外出听课和看病呢。老毛有些心脏的毛病，他也曾反复自嘲自己会死在三尺讲台上，每每此时教室寂然，受人尊敬的好老师又怎么忍心去听这样的噩耗呢？后来，我们高三，压力无形地逼来。他也开始沉默，不再发脾气，只是在背后当我们坚实的后盾。听说校长曾想让他推掉我们班的教学，只因缺少老师。他只是说着：“他们我带了两年，舍不得了。”他都那么坚持着，我们在高考面前，还能退送吗？

忘不了他在运动会上为我们的鼓励和呐喊，忘不了讲完荤段子后他猥琐的偷笑，忘不了他在领导面前“不甘示弱”的犯痞，忘不了他找到身为学习委员的我分析班级学习成绩的认真。我并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但我依旧自豪，因为遇上好老师，本来就很幸运。

“喝不完就算了，重在情意。”

每次提笔，想记下点滴，却无从记起。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