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浣玉醒来,已是在黄昏了。
醒来只觉得腰膝酸软,浑身没劲,下意识喊了一句‘姐姐‘
‘你喊谁呢,又做什么梦了?‘’樊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边替浣玉摇着蒲扇一边说道。
浣玉回了回神,看了看四周的场景,便也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刚才可有人来过吗?
‘有,我刚回来时看见四姨太太了,你还睡得正香呢,可是苦了四姨太太了,在一旁给你摇着蒲扇,还和我说你烧退了,又说你睡觉不老实,老爱蹬被子,又拿了一个肚兜出来,说是特意给你做的’’樊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肚兜取出给浣玉看。
‘你还别说,这四姨太太的手艺是真好,你看这童子绣的’只是樊妈妈未曾注意到浣玉此时已吓得浑身冒冷汗了。
‘就说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哦,四姨太太还说我们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估么着你年纪到了,也该娶妻了,还说要回去和老爷说去,要给你找一门亲事,你别说,在这四姨太太想的还是周全,但我们这些人平日家只当她是个不好相处主儿,大多见了她就躲,今儿个是让我见着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细致的人呢’
‘她说要为我说一门亲事?但我结不结婚关她什么相干啊’浣玉自语道。
‘人家也是为你好,其实我也早想着你该娶亲了,早先也和大姨太太明里暗里的提过,但大姨太太每次都说你身子不好呢,要先养身体,不宜早娶亲,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我想着,我的爷,你要是哪天真是身子不好,出了啥事,这好歹灵前有个为你尽孝的,有个为你上坟的,这我就算是死了,也能放心了’樊妈妈说到伤心处,便有些哽咽,抱着浣玉大哭。
可惜浣玉看洋书看多了,对这些旧俗不大感兴趣,只得安慰安慰樊妈妈,又接着问道
‘’四姨太太穿的是什么衣服,妈妈还记不记得‘’
‘青月色的旗袍‘
‘青月色?确定是青月色?‘浣玉大惊
咋么了,则么今儿对四姨太太这么感兴趣了,你是不是得罪人她了,我告诉你四姨太太是老爷面前的红人,可千万得罪不起,这话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你呢’樊妈妈又开始唠叨了。
浣玉内心是一团乱麻,烦躁极了,实在是无心对付樊妈妈的唠叨。
‘妈妈,四姨太太人呢,去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明儿还去不去看戏了,明天就唱到你点的戏了,大姨太太特意找人来回了一句,说要是你好了,就快些去,这个场合比较重要,别人都拿眼瞧着,要说这爹都在这坐着呢,儿子不陪着,实在是不像话,这个场面多少是要撑撑的’樊妈妈说着便端上了梅子汤来。‘
浣玉端起梅子汤一饮而尽
‘你找人和他说去,就说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去’浣玉厌烦地说道
‘’对了,明天四姨太太去不‘
‘当然去了,人家可不像你,见天儿的生病‘’
她知道我有病还要给我娶妻!‘浣玉责备道,其实浣玉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有些生气。
‘你今儿是怎么了,怕是四姨太太得罪你了还是怎么着,人家的好心你怎么偏偏不领呢,我们那儿的小子要说娶媳妇了,都高兴的睡不着觉,这种好事,人生能有几回啊?’
‘那娶给你算了’浣玉往床上一躺,盖了盖被子‘我不吃晚上的饭了,我要睡觉,明个还要早起,谁都不许来烦我。‘’
‘得,谁都不烦你,你把我们都轰走了就没人烦你了’翠诺突然撩起里屋的帘子回了一句。接着转身走了,只留下樊妈妈一人不知所措
我的小姑奶奶啊,这又是怎么了,你和他生什么气啊’樊妈妈急忙追出去哄翠诺
‘你没听他说吗,不许我们烦他,这哥儿越大是越不好伺候了,他几时敢和妈妈这么说话的,他都敢和妈妈这么说话了,更何况是对我们了,我们又不如妈妈会伺候人,等哪天他脾气上来了,我们又不会伺候,怕是都要把我们轰出去呢’翠诺对着里屋哭到
‘谁要轰你出去了,我不过就是发了点脾气,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成这样了,我看你的脾气比我都大,我又没说要轰你出去,是你自己瞎说的’翠诺这话把浣玉给气着了,浣玉在屋里争论到
翠诺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我知道公子是个体面人,有些话不大好意思说我也不是个不知趣儿的,赶明儿我就回大姨太太去,说我要出屋了,我在这干了这么些年了,如今也该放我出去嫁人了。
你就是存心要气我,别人不懂我你还不懂吗!你在我身边都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再清楚不过了。你不就是看我是个病秧子不愿意伺候我吗,你才铁了心要嫁人去’’浣玉直接穿着衾衣就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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