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
——《The ferryman》by Claire Mcfall
文/洛落裳
“光出了重大车祸，11月3号下午和同时下班回家途中，同事把他的车开翻了。他脑部颅骨严重受损，在ICU重症病房，只剩下心跳……呼吸机维持呼吸……”
“光……”我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泪水和哽咽吞没所有，包括分分秒秒的时间。我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在午后刺烈的光线斑斑驳驳中映在我的脑海里。
光的学习很好，老师时常在我们面前表扬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初中合班的时候。
光，干净清瘦，总是带着微笑。他总是坐在前排，很迅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下课了总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那整齐发亮的大白牙泛着光……
当时我们都很努力，一起上了高中。高中对于我而言就是地狱。然而光，就像那草原上的野马，自由翱翔，游刃有余。每个周末时常一起回家。还会给我讲解函数的秘诀和物理电学的复杂难题。
他一直没变，从来没有过抱怨，总是微笑着的少年。而我，反而总是抱怨学校和家庭给我带来的青春期不适感，从来都是愁眉苦脸。他总是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放轻松！”
周末，我每次都要背一大包书回家，话说是要解决掉所有的难题，其实则不然，顶多是个心理安慰。
他则是两手空空，父母见着这鲜明对比，总是打趣地问我：“你怎么上学和公车上书一般，搬了这么多书。”又指了指光，“怎么别人都什么都不拿。还比你多考100多分。”
“阿姨，没有啊。我是太懒了。”
随后帮我背那沉重的书包，我们一起穿过铁道去学校。
“其实，女孩子们就是想太多。放轻松点。我们家里也有很多事，但是总是积在心里也没用。我们唯一的办法是努力，考上不错的大学，改变现状。”
他的话就像是黎明之后的微光，渐渐让我的人生敞亮。
白驹过隙，我不悄然的愁苦与埋怨间，高中就结束了。从此只有一个斗士在孤独的路上行走。
我们很少有过联系，但是我时常觉得他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就像第一次参加社团遇见的阳光男孩一样，我看见他，就像是看见光一样，干净清瘦，微笑满面。
只是，我们渐渐变得麻木、现实，我们都在为着自己的目标和梦想马不停蹄，渐渐是生活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我们总是太匆忙，来不及关心父母与亲人，忘记最初一路前行的友人。而一切灾难来临之前，我们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空气和雨水、食物与生命、阳光和月亮、春夏与秋冬……似乎多么理所应当！
秋天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告别，没有人知道第一片树叶枯萎掉落，告知冬季来临的第一片雪花。我没有看望的亲人，会有下次探望；我没有见到的友人，会在下次寒暄；我没有做完的一切，都会有“下次”。我们以此为借口安慰他们，为自己的罪行脱身。
从此我们有了不一样的语言，很少相互联系。他曾经是我的摆渡人。当读《The ferryman》的时候，脑中却是光的模样，好像他就是我地狱般生活时期的崔斯坦。
好像他是我在通往光明的保护人，只是在他的使命完成后我们再也没见面。而小说中女主义无反顾返回到荒原，学会了一个人战胜恶魔，学会坚强后，一番艰难跋涉和吹斯坦重聚，并带他回到了车祸地点，一起重回人间。
在听到光出车祸后，我又重新翻开小说，泪流满面……
“ 他把她当人来看待，在这片荒原上，这可是很稀罕的事情。灵魂都沉浸在自己消亡的悲伤中，甚至不曾想过他们的向导也是人。她是个值得他保护的、值得他关怀的灵魂。他愿意为了这个灵魂献出身体的一部分。”
太阳下山前后，我不想挪动沉重的身躯，看着山头的阳光渐渐褪去金黄，只剩微微的红晕。渐渐，山头被墨色的迷雾笼罩，微光消逝在山麓。
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他依然沉睡在那里。
我终于能睡着了。梦里，我是那个少年的灵魂摆渡人，在他出车祸地点我等着他。
他依然那么清瘦，还满脸微笑，周围闪着微光，我克制住自己的泪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只是静静问。
已经下午3点多，快要夜晚了，我必须带着他抵达荒原上的第一个安全屋，逃过恶魔的手掌。
“跟我走！”我拉着这个少年奔跑在荒原上，夕阳美得绚烂如画。
“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他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你要是迷失在荒原里就完了，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必须抵达安全屋。”
“你怎么这么急性子！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她和你一样，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他真的很累，因为我们一直奔跑了好几个小时，我看他还漫不经心地在说这些，又觉得生气！
作为灵魂摆渡人，会自动化成他有好感的模样，他根本认不出来我的。
我看见远山的阳光逐渐失去褪去光彩，就要消逝在山间。我急的快哭了。“光，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真的很累，我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可是我们的目的地是要去哪儿？”
我着急地想着当时女主人公很蠢地问同样问题的时候，崔斯坦是怎么搪塞的。
“别问了，光，有很多事情，你来不及明白就会发生！你的身体是你心像的投射。只是你的心里觉得这样奔跑很累而已！天快黑了，我不希望有任何闪失。”我随口就拒绝道。
“好吧。”
他很顺从。一路上没有多问什么。他适应了这样的速度。有几次路途过于颠簸，还差点摔跤了。我拉了他好几把。他还说：“谢谢。”好像他不怎么敢说别的，或许是感觉我太冰冷了。
“光，你看见那个小木屋了吗？”我送了一口气，放慢了步伐。
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天空中的晚霞余晖为我们照亮行程。可是恶魔意境开始从远山黑压压地过来，直冲这里。我知道每一个干净纯洁的灵魂最吸引它们。更何况，光的身体周围散发着微光……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他本来想转过头去望山头。这样的情势之下根本来不及解释，我一把拉着他飞奔。
“不要多说废话！我们快进安全屋！”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后。但是幸亏安全屋只有100多米远。我和光终究还是进屋里了。
他没有喘粗气，他反倒是平静很多。但是他一直在巡视漆黑的小屋外面有很多飞旋和咆哮声的物体。
“你别看了，它们是进不来的。”
“那是什么？”
我不想告诉他真相。
“你别问了。快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更远的路途要走。走了这么就你也累了。”
他很平静地坐在木屋中的旧椅子上，没有再去看那些不明生物体“嗨，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暴躁，像你这样，哪个男生敢追你！”
我“噗嗤”一笑，他一点都没有变。他看我笑了，又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怎么无缘无故就跑了这么多冤枉路啊！”
“我去外面给你打点水，洗脸洗脚。快休息吧！”
“你快点告诉我吧。”
“你别出来，我去打点水。”
我没有理会。便出小木屋去外面的井里打水。安全屋的作用奏效，即使开着门恶魔也无法进来。
然而打水进屋后，他居然睡着了。我没忍心叫醒他。将床上的羊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我只是静静守了一个晚上。
而今天没有阳光，整个天空乌云密布，恶魔叫嚣。他从噩梦中醒来，我知道他做了不好的梦，整个心绪低落，才导致荒原的一切死寂阴沉。
“我的头很痛。我做了噩梦，很真实的感觉……我……”
我害怕他说出口。“我们还要赶路，今天没有阳光，随时会有危险，我是你的摆渡人，希望能安全护送你到达第二个安全屋。”
“我走可以，但是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我看着这个少年的眉宇之间的踌躇和不安。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去的。本来崔斯坦最后也告诉了海伦真相的。
“为什么我不用去上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怎么会无厘头跟你在一起走这么长的路。我为什么看不见我的家在哪里？”
“这里是荒原，每个人的灵魂都要穿过这里。我知道你很难明白，但是目前这里是你必须要渡过的难关！”
“那是我死了吗？”
我泪水再也忍不住，他却递过纸巾。
“我不喜欢看见女生在我面前流泪。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早有预料的。”他的语气轻松又诙谐。
“只是你的肉体停止了工作而已，你依然存在的。你的手掌还有温度，还有心跳，还有……”
“好吧，我们上路吧！”
天空乌云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霞光万丈，恶魔没有了声音，只有明净光亮的世界。
“我想看看荒原之后的世界，你也许说那是天堂，不，我想一定是我的家！”这次是他拉着我的手奔走在荒原上。仿佛回到我们的高中时代。
我头痛无比，醒来的时候，发现枕着的翻开的《The ferryman》，引入眼帘的刚好是崔斯坦对海伦说：“Holding my hand, eyes closed you will not go lost. ”
光出了严重车祸，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作为一个不称职的朋友，我真的很难过。希望他能挺过来……第一次觉得语言这么苍白无力，我祈求他能越过荒原再回到人间，回到我们的身边！
就在刚才，告知心跳停止抢救无效……愿天堂没有灾难。
——洛落裳 2017.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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