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沙叶儿
凭栏回望,于沉沙埋落的是一年一去的中秋月,还是曾经沧海的凌云?把酒问青天,问住一颗素心间。年年可复月圆时,岁岁不待济云帆。
——题记
几点冷雨打落面颊,清凉,打落一心的寂静。无落红成阵、芭蕉夜泣;海棠依旧,无雨疏风骤、晚来风急。而这清凉,却于瞬间抽空了一段叶子离落的距离,拉近了一斛时间的湿度。
时至中秋,又近月圆时,那一曲《水调歌头》又鬼魅般在心间回旋。“鬼魅”一词,煞是不妥,捣坏了这一曲千古绝唱的境,而于我,这千古绝唱却如一股魔,此间久久徘徊不散的韵,我只得说其是心间的“鬼魅”。那些已不能为盼的逝去,锁住了童年、少年、芳华初绽;锁住了篱院、老屋、流年更迭;锁住了外婆月下的故事、父亲掌间的烟花、故人留尘的声声离歌、频频音笑。那些轻锁的记忆与时光,在淅沥的秋雨中,随风潜入,已是一曲锁在这季节深处潮湿的童谣。
曾几何时,中秋月下,三世同堂,围坐方桌,啖枣果、品清茗、赏婵娟。那些时候,一张方木桌,摆下盘盘碟碟,一壶佳酿、半盏清茶。外婆将月饼切来,拼成满月,摆置中间,外公与父亲对饮,母亲含笑。我和妹妹将在月饼中抽出的青丝玫瑰塞进父亲口中,偎在外婆身旁嬉笑。月到中秋分外明,而那些时候,满心间,更为分外明于这中秋月色的,是双双目光间流淌而落的温存脉脉、情韵绵绵。庭院,阵阵花香幽幽漫过,醉,似酒、似月、似渐浓的夜色,清冷至秋深,花间笑语稠。十数载,弹指而落,尘落间,多少爱,彼时我无法解读、此时我诠释无言,恰似半盏淡酒落心间,醉罢今朝、醒却无方。
曾几何时,他乡月圆,与友共酌,醉酒欢歌。人在年少时,不解离愁苦,乡愁只于诗句有关,而于心境无关。几友人,邀明月、共诗赋、对影酌。一桌丰盛渐于笑语欢歌、嬉闹无羁间化为“满目狼藉”,红晕于面颊间淡开,窗外,月色正浓。抛却东坡、太白、从嘉、清照;抛却豪放与婉约;抛却如雷峰塔般压身的科科目目、繁繁索索、未知前程。年华正好,既然“天涯共此时”,自当“莫使金樽空对月”。甬道间,柳柳垂秋,叶叶含露;清桂下,君君心似月,伊伊秋水清。几度春秋,当日少年芳华繁歌处,今日此去彼往江自流。
曾几何时,高弹唱“一杯酒,笑看天”,满怀踌躇寄明月。几字片思之作,一曲诵,矢的中魁。蘸青春、书豪情,雨萧风长何处无青葱。自题下“立穹庐、寒霜剑,披冰甲、笑圣愚”。红叶经年漫,尘沙几度扬,多少锋芒被岁岁秋秋打磨得温润,多少锐利被秋秋月月钝化得平实。凭栏回望,于沉沙埋落的是一年一去的中秋月,还是曾经沧海的凌云?把酒问青天,问住一颗素心间。年年可复月圆时,岁岁不待济云帆。
曾几何时,舒薄纸、浅笔落“日子如落花飞扬,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而风起、落红漫,掬一捧,在手心的仍旧绕不过那丝丝缕缕“花自飘零水自流”,纵有暗香轻漫,疏影婆娑处,沉香落、微尘破,淀于心,终是那“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而今去、月近中秋,半掩青云,微雨轻落,淅淅沥沥,声声入帷帘。
轻吟念:“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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