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还记得自己坐在阳台旁的摇椅上,给电话对面的人说着自己对于未来的展望和向往。
她说,我们不需要有很大的房子,只要能住下我们俩就好,不需要有很舒适的床,也不需要有很特色的客厅,只要有一个干净的小厨房就好。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菜给他吃,那些在网络上手机上学到的新鲜的菜,那些卖相极佳,味道也非常棒的佳肴,全部都会做给他吃。
他打趣说这样会累着她,还是点外卖吧!但她却在电话这头很认真地反驳说不行!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自己都没有念头过下去的日子,是不会过得美满而长久的。
接着,她说,她希望家里要有一只狗和一只猫,在他们下班之后能够站在门口摇着尾巴等着他们开门,然后扑上去欢快地叫,他们会滚在地板上,打打闹闹,然后一起洗漱,一起睡觉。
她说,她会打理好它们,会把它们养的很壮实,会给它们取好听的名字,会让这一家子都过得很好。
只是,她没想过,有一天,这些全部变成了空谈。

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身边除了我,不再有别人了,那个陪着她一起畅想未来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在异乡孤苦无依地漂泊着。
我问过她,你有没有觉得苦,有没有觉得孤独。
她说,早就习惯了,虽然这种习惯,花费了她三年的时间。而在那些没有习惯的晚上,她常常会自己做好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个人点着香薰蜡烛,或者半夜时突然惊醒,坐在床上,只开着床头微暗的灯,然后失声痛哭。
“不要把自己预测不到的事情想的太好,它真正发生并偏离你想象的轨迹时,会让你措手不及。”我这样说着,听着她讲那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毕业之后,她和男朋友去了上海。
那是繁华的大城市,生活节奏快,消费水平也高。生长着法国梧桐的街道,还有街道两遍鳞次栉比的奢侈品的店铺,她路过那些店铺的时候能从橱窗里看见自己穿着那些衣服的样子,但她最后也不过是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然后低着头看着非机动车道上的盲道一路走回家。
和男朋友租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家具放多了甚至有些打不开转,好在她想法多,将房间收拾得整洁又空间感十足。从花鸟市场买来的绿萝和小睡莲放在房间外的小阳台上,早晨起来,拿着水壶喷喷洒洒,喷洒出来的水珠映在太阳下,闪着好看的光,那是她一天里除了和男朋友在一起之外最美妙的时刻。
繁华大都市和她那小镇一隅总是不同的,小镇上的人清闲而自在,可在大城市里,她站在四通八达的街头,总感觉脱离了男朋友,自己不知道会七歪八扭到什么地方。

她是个路痴,早晨上班会跟着男朋友一起走。正是高峰期的时候,公交堵在路上几乎走不动,两人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地铁站乘车。常常害怕自己迟到,早晨赶车连早饭都吃不上,两人在路上随便买点早餐,一顿下来几乎是小镇上他们两顿的伙食费。
好在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抱怨,而她总也能想办法化解。夜里准备好了第二天的早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就能带在路上吃,也是这样,他们俩省下了一笔不少的钱。
但问题,总是接踵而至的,一件解决了,另一件紧接着便也来了。
她个子小,总会在挤地铁的时候被挤得东倒西歪,有男朋友拉着还好,可是两人被汹涌的人潮挤散,一个被锁在门里,一个被隔绝在外面的时候,他着急地几乎要疯掉。
望着他贴在门口脸色惊慌,她站在黄色的警戒线之外几乎要哭出来。列车里信号不好,接到他打过来的电话,听见让她安心的声音,她“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了好一会儿才懂他的意思,让她在原地等他,不要乱跑。她哭到哽咽地抱着手机等在原地,一直到他焦急地跑过来找她,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周围的人着急上班,甚至连这出戏码都懒得去看,顾自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眼神冰冷,毫无热度。
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生活的热情慢慢地被消磨掉了。

她知道他工作疲倦,就会早早下班,给他准备一桌丰盛的菜,她甚至在听到钥匙响动的时候,欢喜地站在门口迎接他。
看见他疲劳的样子,自己心里满满地心疼,她接过他的西装外套,给他挂好,然后拉着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给他展示着自己辛苦做出来的菜肴。
刚开始他会强装着自己不累,热情满满地吃掉她做的菜,到了后来,他疲倦到一回了家连饭都不想吃,对着桌子上她辛苦做出来的菜没有任何胃口。只是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顶上因为漏水而造成的污渍,还有墙壁上快要脱落的白漆,满脑子想的都是主管找各种借口让他降职的事情。
不是自己丧失了热情,而是被现实打击到头破血流。那些所谓的热情,所谓的向往,都被摧残地不成样子,即使她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没有了热情,说什么都是空谈。
“所以他放弃了,然后你也放弃了?”
“一个人做梦做的太好,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想法过度虚无罢了。”
她喝完了咖啡,拎着包离开了,剩下我对着刚才记录下来的她的故事,有些无措,却也了然。

那些向往的生活变成了乌托邦,那些关于美好生活的梦,在她眼里或许也都成了虚幻的东西,但我只希望,她对于生活的热情,还存留于她的心里。
至少,热情未减,梦想犹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