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

如今，每当

白衬衫

我看到家中衣柜里一家人那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服装时，思绪常常就将我拉回到四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正读小学五年级。

一次，学校要前往40公里外的“农业学大寨”修水库的工地上给民工慰问演出，上级要求是参加演出的学生必须身穿洁白的衬衫，手里拿着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本。语录本由学校为每名参加演出的学生发了一本。可是白衬衫却使我犯愁了，当时我家七口人吃饭，我们兄弟姐妹们五个，读书、穿衣、看病一切开支都靠父亲与母亲。母亲只能参加集体农业生产挣到工分分点基本口粮，其余读书、穿衣、看病一切开支都要靠父亲那每月四十多元钱的工资，常常是一月接不住一月。每年开学父亲得提前借掉一个月工资，才能让我们入学。家里常常只为老大添置新衣服，老大穿过老二穿，老二穿过老三穿，轮到我们小的穿时，已经是打了几个补丁又再加几个补丁了。要在极其有限的家庭财政预算外添置一件几块钱的新衣服，就会使原本已拮据的家庭财政出现一个更大的窟窿。

排练节目时，老师要求我穿上白衬衫，我敷衍地说:‘‘还没缝起”。彩排时，老师再次要求我穿上白衬衫，我不好意思地对老师继续撒谎说：“缝起后试穿不合身，裁缝师傅又重新在缝”。其实我知道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根本没有勇气向父母要一件新衬衣。慰问演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实在憋得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向父母提出这一要求。父母先打算给我在亲戚、邻居处借一件，但与我个头差不多且有白衬衣的同学也要参加演出，借也借不到。看到父母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对他们说穿其它衣服也行。慰问团出发时，我就假装病了向领队老师请了病假。

这件事情虽然过去很长时间了，但是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领了工资便买了一件白衬衫，穿了一年过时了，就一直压到箱底，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衬衣一件又一件，还是七、八成新的衬衣已把箱子填满了，搬了几次家都还是伴随着我，总舍不得扔。

上一个月，我把这些舍不得扔的衬衣和家中老婆、孩子大多只穿过一、两次就留存下来的衣服全部捐给了我家附近的精神病医院里需要帮助的兄弟姐妹们。看到他们穿上我给他们的衣服，我心里乐滋滋的。

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