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鲲

我小的时候喜欢写诗，画怪兽，做白日梦，想稀奇的事。生来生猛而倔强，像一枚雨后洒满青苔味，异样的石头。

童年时期生活在奶奶家，是在一个青青葱葱的高山树林的深处，我曾看见过一只硕大的鲲，在树林顶端飞梭，撞的树叶噼啪作响，它的两翅带起巨大的风浪，吹的我的头发漫舞在空中，它飞过，留下巨大的黑影。我昏睡过去，醒来时发现盖着奶奶的带着鱼腥味的围裙。

奶奶说，看见鲲的人可以在黄昏时看见死去的亲人。

奶奶去世的那天，我的耳朵里进出着丧曲与哭声，而我的心里，有一只庞大的黑影在撞击。

后来葬礼结束，我一个人默不作声的走到奶奶经常洗衣的河边上，那里的青石板没有死掉，依旧呆愣愣的伫在那儿，光滑，且闷实。

夕阳的余光一点一点溶解在溪水中，化成金色的无数条透明的小鱼，窜来窜去，划破空气的薄膜，咻咻的飞行着。

我想起了奶奶带着鱼腥味的苍老的手，她带着鱼腥味的围裙，和她告诉我的鲲的故事。

奶奶始终没有出现，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水被水吞噬。

后来我长大，关于这段记忆也模糊了，总也想不起那个下午，究竟是真的看到了鲲，还是吃了一条奶奶做的香喷喷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