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医院打来电话,爸爸很快就赶去了,七点多,爸爸传回消息,爷爷走了……
那个肥胖憨厚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
我从小是外公带大的,对爷爷奶奶感情并不怎么深厚,但半个月前,听到爷爷在家晕倒后医院发出通知书的消息,依然是呆立晌久,有些不知所措。
经过了半个月的挣扎,爷爷的病情好转过一段时间,能够睁眼、能够吃点饼干。爸爸一直在对我隐瞒着,每次和姑妈他们打电话,都背着我和妈妈,他不想我高考复习受到影响,不过这半个月,我已经有了些许虚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这种心理准备是哪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今天,爷爷走了,据医生说,安详。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与生离死别如此接近,就好像是与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一样,爸爸决定一个人搞定所有事情,不让别人操心,我也决定别让爸爸操心,像往常一样生活,把心理情感留在心里。
死亡,这是个熟悉的词,从小就认识这两个字,也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过世、离去、再也见不着了。
死亡,这是个陌生的词,我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生离死别,这是我有意识开始,第一次有亲人离去,我第一次开始尝试去了解这个词背后的意义,我们畏惧死亡,但我们又总要去接触到它不是吗?
死亡,并不可怕,因为每个人都会有直面她的那一天,拥抱她,伴她同行,在她的陪伴下像故友一样,挽着手,走向消逝。当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人们才会释然——因为木已成舟,无可挽回。
可怕的,从来都是时间,大多数都死亡可以被预期,而等待死亡到来的那种绝望,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煎熬,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去,但时间并不会在意你的祷告,它只会一如既往地向前走,坚定的步伐从来不会加快,也自然不会减缓。时间,才是无可挽回的唯一原因,当你能够暂停,甚至是逆转时间时,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可事实恰恰就不尽如人意,时间从来都不在乎你的想法。
当人们已经度过了某个时间节点,我们才会感叹时间的无穷力量,昔日富丽堂皇的高塔为之倾倒、固若金汤的城墙为之坍塌、最不可战胜的角斗士也终将被时间无情击倒。
我们应当畏惧时间,时间超越生死、命运,甚至梦想,更不要说是情感的能量了。
我不会为死亡这个词或是其狭义的本身而感伤,时间,才是让我落泪的理由,当我突然想到,过去的一切都再也无法挽回,发生的一切都已成定局之时,我都会为之动容。
爷爷离去的时候,一定是很快乐的吧,像个孩子一样牵着死亡的手,笑着诉说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故事——至少,我希望能是这样。
爷爷活了八十七个春秋了,不是很长寿,但也高于平均;在这八十七个春秋里,他十分幸运地遇上了奶奶,她很宠爱爷爷,在我们看来,简直把爷爷宠溺坏了,爷爷很幸运,不是吗?
我的爷爷离开了我们,在离开前,承蒙了大家最诚挚的关怀,我谨代表爷爷,像世界道谢。
以此事,有感而发,遂作此文,以表缅怀之情。
生活总还要继续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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