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小记

院子里的花又开了，只一夜间。午饭之后，我在院里等斌斌，要去买些水果。我走到杏花下调近光圈拍下一枝杏花身影。竖日，我在朋友圈写下“小园三月尽其有，花已浓浓，一枝聊赠。清愁半酣，酒醉复醒。无限心底春事，待诉与谁听？”我觉得写得很好，半天，翻看了几回。

院子里又展开了巨大的劳动，换掉枯死的树木，有几棵杏树，有几株木兰。我又记起去年结了满树的黄杏，他们各个个头饱满，仿佛丰收来得如此简单随意。我摘过很多回树上的黄杏，也怀着悲悯的心捡过很多掉落树下的，他们生得金黄且温暖，每次在大院遛弯儿，我总能想起那片小小的杏林满树的金黄。倏忽，今春已多日。菜地又要被翻新了，卡车拉来很多种子和新苗，劳动是静默且热烈的。我们很爱这最平凡的踏实，这种平凡之下有种子巨大的力量。他们总在向着更深处扎下，然后等待或并不等待一场春雨，再向上崛起，穿透厚厚的泥层。我并不想在文章里讲什么道理，但是这些蛰伏的种子或者新苗向着一片浓绿奋进像极了人生。等到几场春雨，或者必要脱掉一件一件外衣的燥热过后，他们就都长出了新绿的一片。蝴蝶将要飞来的时候，黄花间或开几朵谎花，他们随心所欲地想结一根直的就结一根直的，想结一根弯的就结一根弯的。西红柿也是，想青一个就青一个，想红一个就红一个。

 小园近旁头顶上的高速路上，车辆“呜呼——”“轰隆隆——”驶过，对面燕郊西收费站，每天早晚高峰有数千辆车奔走，他们停下来拿卡、缴费，又“呜咽——”着驶向生存，梦或者远方。我几天前碰到过一位司机投诉，原因很小，耽误了些时间，一时火儿积到那里。我道歉，又陪笑脸，又迂回曲折地讲了一些道理，近些时日，我又成了道理学家。当然，还有很多讲不清道理的人，他们是被生活磨砺地更加粗粝了，很多时候，我很理解他们。几周前，我们从家返程，同学为了送我，多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其实我多有不忍，但我们都知道，在生活的各奔东西之后，我们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再有这独处的几个小时的时光。尽管，我们不回忆过去，也并不展望未来，我们就单纯聊聊生活眼前的零零碎碎。

日复一日的日子，哪天看起来都稀松平常。但你二十岁的时候憧憬的和今天一样吗？我看到很多人都奔波在生命的路上，在被选择与自我选择之中。

昨天一夜狂风细雨，我躺在床上，有点担心刚开的杏花被无情的淋湿吹落，那青杏还在等待之中。今日，我又路过，去看他们，傲然枝头的繁花还有很多，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我本来是个感知力很差的人，晚上临睡前看了一篇李娟的文章，突然生发诸多文思，提笔，记之。如果它有幸被你读到，或者你也生发了一些心事、感慨。那么，可能，我们的日子就都在静静地流水之中，它们又或急或缓地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