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星辰计划第1期“始”专题活动。
如果每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带着祝福的,那该是多么的美好。
在上世纪90年代计划生育还是抓得非常严的,我家祖辈都是地道的农民,我家有4个女儿,一个儿子,像我家这种人口众多的家庭,算是少见的,生了这么多女儿,每个都自己养在身边的,也是难得的。因为我家有两三家亲戚就是为了生男孩,硬生生把自己女儿送人的。
重男轻女的思想毒害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我们那里,很多家庭生女儿多了,就到处送人。后来才知道其实这种被送人的女孩的命运还不算是最悲惨的。
记得在我10岁左右,邻居家香秀婶婶怀孕生了二胎,她头胎是个女孩,那会该有3岁了,小名叫丹丹。他们夫妻两都一直期盼着二胎能生一个儿子。突然有一天,我上学路过香秀婶婶家门口时,见到了产婆福牙奶奶在她家忙活,我猜想她应该是要生孩子了,当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听到母亲说香秀婶生了,是个女娃,她男人看到是个女娃,当天晚上就走了,说是回矿山上去干活。婶婶知道她男人是生气了, 觉得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男孩。香秀婶婶托人给邻村的姐姐带话,让她过来帮忙几天,刚生孩子没人照应, 真是太难了。她母亲去世得早,她婆婆在她还没进门前几年就没了。母亲觉得她太难了,晚饭做多了一些,趁热让我给香秀婶婶家送一些去,好让她和丹丹趁热吃。我送去给婶婶的时候,看到她躺在床上,边上放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觉得真是可爱。我把饭端给了婶婶,让她趁热吃,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她眼里的泪花。这是我第一见大人流泪,心想婶婶应该是很伤心吧,没人照顾她。
第二天一早,我去上学经过香秀婶婶家门口时,发现有一个阿姨已经在婶婶家了,和婶婶有些神似, 我猜想应该是她姐姐,看到香秀婶婶家来人了, 我竟也不太好意思总往她家跑了,但有时还是忍不住去看看那个小娃娃,觉得很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大约是四五天之后,不断听到小孩子哭声,香秀婶婶和邻居们说是孩子可能身体不舒服,一直闹腾,大约又过了两三天,我没再听到孩子的哭声了。我问母亲说:“丹丹的妹妹这两天应该身体舒服了,不见她哭了。”母亲瞟一眼我,面露难色的说:“孩子夭折了,没了。”我听了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我前两天还去看了她的,怎么会死了呢,不可能,我急忙跑去香秀婶婶家,去求证。发现她家里已经没有了小婴儿的踪迹,于是又赶紧跑了回家,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觉得那个小妹妹太可怜了,这么小小的,那么可爱,才出生几天就没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再过了两年,香秀婶婶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她男人对她热情了得很,孩子出生当天,她男人就在家里前前后后的忙活着,真的是母凭子贵呀。
再后来满月酒也摆上了,周岁酒席就也摆上了,一家四口外人看起来倒也是和和美美的。
在多年以后的一次聊天中,我听到母亲说当年香秀婶的二女儿夭折后,邻居们都议论纷纷,都猜想是因为她没有给孩子喂奶,导致孩子活活饿死的,如果孩子身体不舒服,也不见带孩子去医院看看。不过香秀也是命苦,不到万不得已,谁去走这一步呢,言语里满是无奈和对女性命运的同情。
我当时听了非常震惊,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成了一个牺牲品,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觉得无法接受。都九十年代了,不论孩子怎么没的,即便不是直接杀害,那也是父母亲不负责任所导致的。
我知道,我自己出生的时候并没有祝福的,母亲和父亲也是期待着生一个男孩。但幸运的是父母接受了上天的安排,再辛苦也依然坚定地承担着养育的责任,所以我们家四个女孩都能在父母身边平平安安的长大。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对我的父母都心存感激的原因。
如今,我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在每一次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是心里默默祈祷,祝愿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出生,不论男孩女孩,我想这应该是生命之始本该拥有的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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