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好戏|我们都有病

作者: 黄梅梅 | 来源:发表于2018-08-17 02:02 被阅读3次

    我是马进,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且负债累累的公司小职员。此时,我的表弟马小兴正在帮我修理我的老爷车,因为我们要去公司的团建活动。电视新闻里播放着关于陨石坠落的消息,据说一旦成真的话,预计人类世界将会全部消失。但是,这又如何,我对人类命运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一心向钱。这不,一如既往的,小兴又帮我按照老号码买了一次彩票,票就放在我的女神姗姗的照片旁边。是的,我喜欢姗姗好久了,但我们一直形同陌路。她结婚时,他老公收到的纸钱是我送的,她老公的雨刷是我掰断的,她离婚后,楼底下的鞭炮是我放的。当然,这些她都不知道。

    或许是年岁太过长久,我那车终究还是没能修好。紧赶慢赶,我们还是差点没能赶上车。“马进,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说这话的是我们公司的老潘,要是公司排个年度“势利眼”奖,估计非他莫属了。我自不会跟他一般计较,怎么发财才是我日思夜想的事。

    “叮……”正当我玩手机游戏开心时,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打破了宁静。尽管我对那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还是激动得拿出彩票仔细核对了好几次。是的,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轮到我中奖了,我终于中奖了,此时我的心情是言语难以表述的。借着老板宣布涨薪的由头,我扯开嗓子高歌了一曲。老板还夸我是一个荣誉感很强大的老员工,我满脸堆笑的附和着,他们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

    在这次出行之前,我是一直不相信人生有命数这一说的。正当我们开心得手舞足蹈时,司机兼导游的小王突然的惊慌失措让我们措手不及。是的,城墙般的巨浪正在朝着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而我们也顺利的卷入了它的怀抱之中。

    “哥,你醒醒……”小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我吃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横七竖八的人躺在一片荒岛上。

    流落荒岛,生存理所当然的成了一等一的大事。对于在城里生活习惯了的我们,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小王之前在部队呆过,即使他把我们当做猴儿一样的管理,也比我们一盘散沙的好。他领着我们找淡水,摘果子,倒也勉强能让我们填饱肚子。顺其自然的,他被众人推举为首领,大家都称他为“王”。可是,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我还要回去兑换我的彩票,然后开着三层的大游艇来迎娶姗姗。所以,我不分白天黑夜的去寻找出路,却发现这是一片孤岛,四面环海。还好,有小兴在,我们一起做了一个木筏,企图靠人力划过去。我们在灰茫茫的大海上像两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着,却偶遇了一只死亡的北极熊。北极已经没有了,人类世界也完蛋了。

    姗姗告诉了小王我彩票中奖的事情,所以此刻他正在行使他“王”的权利――惩罚。我被嘲笑,讥讽,但我不介意,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是愿意付出的。

    专制的统治总是容易催生反抗者。一天,我和张总外出打鱼,他告诉我他有好的办法可以摆脱小王。所以在“吃鱼”事件爆发后,我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离开了。但此时,小兴还在因为我没告诉他彩票的事情跟我闹脾气,但我自有办法来治他。我们来到一艘倒置着的破船上,这里有能够满足我们生存的一切东西。那一刻,张总确乎是我眼中的英雄了。

    今天是姗姗的生日,我没其它的东西可以给她,所以便送了她一筐鱼。她问我有没有肥皂,所以那天我领着她到我们的居所进行了一次“大扫除”。那晚,姗姗的笑容像是人间的一缕春风,久久的吹拂在我枯涸已久的心上。可是第二天,小王就带着他的人过来了,妄想从我们这儿获取更多的食物。张总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于是“纸牌游戏”应运而生。

    我和小兴气急败坏的离开了,我是要回到外面世界去的,而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同路人。任何意义上的离开,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每天撕掉一张兑奖倒计时,每撕掉一张,心便死掉一分。人生的绝望大概就是我明明中了六千万,却因为被困小岛而眼睁睁的错失这笔巨款。我们回到张总的领地,想要找他借一铺鱼网,以便生存下去。可是,他们却把我们暴打了一顿。混乱之中,我看到姗姗和张总好像在说些什么。晚上,姗姗提了鱼来看望我们,却被我一顿好生羞辱,我还把她送来的鱼全部丢进了河里。我的骨气告诉我,不能接受这等羞耻的同情。

    “天无绝人之路”,那天,我和小兴百无聊赖的躺在河滩上,突然被一阵“鱼雨”砸中,铺天盖地的五颜六色的鱼从天而降。我们把这些飞来的财富制作成鱼干,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卖给张总他们,于是我们完成了资本积累的第一步。弱者才会向生活妥协,可是我偏偏喜欢逆流而上。如果穷人注定要受制于人,那我便要开个先例,我要狠,我要他们都听命于我。

    我和小兴策划了一场演出,交战双方自然是“张”“王”两部。看着他们互相殴打至头破血流,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我在暗中拍手称快。当然,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最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我们重新回到了大船上,并赢得了众人的拥护。小兴充分展现了他的个人才能,让船上灯火通明。在这期间,不出所料的,我赢得了姗姗的芳心。史教授说,我们已经解决了人类关于关于生存的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繁衍问题,因为岛上的男女比例极度不平衡,所以一个女子便要多与多名男子结合生子。这简直就是放屁嘛,我怎么可能容许其他臭男人来靠近我至高无上的女神。所以我站起来了,撕掉了他的讲义,并大声的表露了我的心声。“结婚不仅仅只是因为要繁衍,还应该因为爱情。”那一刻,姗姗看我的眼神里,全都是眨巴眨巴的小星星。

    这一晚,熟悉的怪叫声又响起来了。之前惦记彩票的事情,我倒无意间留意过这种声音,它每隔十二天就会响起一次。酒壮怂人胆,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他到底是哪方妖孽。和我们同去的,还有小王。声音是从岛的后方发出来的,我们循着这个方向前进,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艘闪着灯光,放着礼炮的大船。可是,我们并不开心。我们喜欢并享受现在的生活,狗屎做的冰淇淋,一旦化了,就只是狗屎了。

    “小王疯了,他指着一块大石头说那是来接他的大船,还说船上有色彩斑斓的灯光和绚丽的烟花……”小兴正在向众人讲述我们刚刚编织好的谎言,而他们,竟也没有表示些许的怀疑。所以小王成了大家眼中得了幻想症的疯子,时不时遭遇一番电击的待遇。

    那日,小兴去与张总商量,想要把他的房间买下来给我住。可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张总怎会答应,甚至扬言要教训小兴一番。将才不打无准备之战,小兴得意洋洋的拿出张总的手机,播放他宝贝女儿的视频,逼着张总写下了公司转让的承诺书。那一瞬间,我竟发现我看着长大的小兴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以前那个质朴善良的孩子,已经被这虚妄的不存在的世界所吞噬了。我不能让他就此沉沦下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为此,他和我大吵了一架。

    正当我寻思如何解救这个苦命孩子的时候,我被几个人用大麻袋蒙了头,扛起,扔到了一张沙发上面。紧接着,我那日思夜想的姗姗钻了进来。她满眼真诚的告诉我,是我让她重燃了关于爱情的信心,并以苍天白云起誓,从今以后,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会与我荣辱与共,不离不弃。可是,我心爱的人啊,我要如何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和小兴正如何策划着要抛弃你们,离开你们?

    “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我发了疯似的在地上翻滚,于是,众人便也都认为我得了和小王一样的疯病。然后,小王的经历又一次在我身上上演了一遍。

    那天,我正在海边发呆。姗姗来了,我一看到她,整颗心都碎了。她说:你是真的疯了么?可是,我说真话有谁会相信我呢?

    真正的疯不可怕,可怕的是画地为牢的自我满足和不做改变的一无所知。看着她滴落的眼泪,我便知道是到了该揭示真相的时候了。而此时此刻,我最好的帮手非小王不可了。那天晚上,海滩上的盛会越发热闹。小王趁着混乱潜入了船舱,他要做的是砸破油管,然后一把火点了这个众人赖以生存的住所。我走到姗姗面前,她说:“日子已经这样了,我就想要点真实,怎么了?”

    熊熊大火到底还是燃起来了,红遍了整座荒岛。我把那份张总的承诺也扔进了火海,小兴张牙舞爪的想要冲进去,好在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拦住了。他们哭的哭,叫的叫,鬼哭狼嚎、哭天抢地的。更多的是想抓住我这个罪魁祸首。于是,我带着他们往岛的后面跑,我计算过了,今晚,船只会来。天意弄人,我自己却未能及时悬崖,掉入了海底。

    当我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长满了海草的海滩上。我使劲全力重新回到我们原来的居住地,发现昔日那艘给我提供庇护的船已经只剩下灰烬了。地上有两个箱子,里面放着水和食物。还有那令我如痴如醉的姗姗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朝我笑的灿烂如花。海风吹起她散落在耳边的头发,美得如诗如画。

    小兴把关于岛上的生活全忘了,医生说这叫做选择性失忆。

    其实,这几个月,我们都病了,得了一场关于权势,关于爱情,关于贪婪,关于人性的综合性疾病。好在最后,我们经受住了考验,这场病才得以控制,没有蔓延下去。

    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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