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蛋,不知道写什么文章,想暴饮暴食”,打开简书前,我照例在姐妹群里哀嚎一通。这已经成了码字前必不可少的仪式了,好似吐一口焦虑,就能文思如泉涌,灵感如井喷。真这么好办,那这样的焦虑给我来一打!需要交稿的时候,我就像漱口一样,根据文章的质量要求,按剂按量地吐出相应分量的焦虑。
求学十几载,我已经回忆不起还什么事比写文章更让我焦虑的了。应该没有吧。这发现本身也够值得我焦虑了。为什么呢?这说明做学生的十几年来,我几乎就没有创造过嘛!高考前那些边边角角的应试作文拿到创作这个维度上来考量的话,只能四舍五入换个零鸭蛋。不然的话,我何至于读到研究生才开始真正体会写作的痛苦?
写作的痛苦完全不同于我经历过的任何品种的痛苦。跑步够痛苦吧?当然啊。我一个跑了四五年的人,跑步前还是免不了一番天人交战的挣扎,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走进健身房,跑到四五公里的时候不是无聊地想罢工,就是累得想炸了跑步机。拒绝零食够痛苦吧?对于一个时不时就想通过果腹来歼灭压力的吃货来说,还有比这更惨无人道的事么?但是写作后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痛苦,不是说付出体力的劳累,按耐住一时的欲望,时间一到基本就能自动解除,而是无论你如何绞尽脑汁,多么自律地钉在书桌前,要是没有神乎其神的灵感,痛苦就如同燎原的大火,你越是着急,你失控的情绪就如猎猎作响的妖风,裹着大火要将你整个烧得只剩下一声叹息!所以说,要是这星球上有类似几袋零食换一个写作灵感的合同,我一定以批货的节奏刷下一捆合同!
写不出文章,自然痛苦,不过这不是痛苦的根源。根源在于这反射出的残酷真相:我没有认真思考。产不出文章,说明我只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地在这世上过了个场子,并没有走心地生活。不然怎么会没有任何想法呢?不然想法怎么就召唤不出一篇文章呢?要是想法多到装盘的话能铺满整张桌子,那即便厨师技术不咋地,即便做不出满汉全席,炒不了可口的家常菜,好歹也能搞出个可以下肚的大杂烩火锅嘛!由此可见,我最近活得该是多么潦草、漫不经心啊!
当然,细究的话,哪怕食材丰富,厨师技术过硬,可要是没有方便操作的烹饪条件,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也仍然不过是空花泡影,是望梅止渴中的那树梅。你想啊,再厉害的厨师,要是生活在凿木取火才能收集热量的上古时代,估计他对自己作品的期待也不过是让族人在饿过头之前填饱肚子,或者比茹毛饮血更高级点的、能就着食物感人的热气填饱肚子。
在写作的世界里,我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远古时代的厨师。本身就是个做饭的新手,手头还没有充足的食材,更不可思议的是,每次做饭前居然还要大费周折地去树林砍柴、费力地摩擦生火,然后才能托着腮帮琢磨怎样才能让自己既不饿着肚子、又不会食物中毒地活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所以,在审视自己的文章的时候,我是不是因此能稍稍温柔些,微笑着抚慰自己,看,我不但没有让自己沦为饿死鬼,还能自食其力地生火做饭,竟然还有机会看到人间烟火从我的劳动中袅袅升起哎!多么不容易啊我!虽然食物的品相是差了点,味道也仅仅是没吓跑我的食欲,但这事的要点在于,从此我走遍天涯海角都不怕饿死自己,不是么!
原始人就原始人咯,在自我进化的这条路上,每个人的起点恐怕都惊人相同的低,只不过起步有早晚之分,但进化这事,最重要的是“执拗地、彻底地、不折不扣地”地走。落脚点,在“走”这个抬腿迈步人人都会的简单动作上,在“更多”,而不是顾影自怜,企图用无辜的现状来粉饰自己可怜又可悲的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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