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机?”
“啊……嗯。”我能怎么办?这整个校园除了我以外谁会承认呢?
“还好,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我可是观察了好久才确定是你。”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就是你害的我什么都没学。
“我是学院报刊记者团的F,代替学院邀请你参加下个月的国际法学研讨会。”F说话的时候身体向前倾着,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这年头的记者都这么咄咄逼人吗?F看着我,我似乎从其眼球上看到一只兔子。
“可我不是学法……我……”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二号机,你自己答应的,你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吗?不要谦虚了。”
“A呢?A去就好了,不需要我。”
面对这种事,虽然记得A说过要自己解决,但是我的大脑还是下意识去逃避,把东西全部推向A。是什么时候A成了我这类矛盾的首选答案,连我自己都不得而知。
“当然也会去,A怎么会错过这种场合,学院这边的意思是你们都去。”
“我可以不……”
“不可以。”F生硬地拉起嘴角的皮肤,一瞬间又放下来。
“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放心,我会好好报道你的精-彩-表-现的。”F一字一顿地强调了“精彩表现”四个字,简单道别以后就朝餐厅的方向跑去。我被突如其来的任务吓到愣在原地,直到一声不知来源的“咕~”才清醒过来。独自在空荡荡的路上行走,其他人早就吃完了吧。
不得不说,不管路上有没有人,有多少人,A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个。这个时候更是显眼。A与我相向而行,我想要把这件糟糕的事告诉A,但是对方完全没有跟我打个招呼的想法,在我开口之前就径直走过去,连眼神都没给我机会分析一下。
我在餐厅找到了等了很久的B,人家早就吃完了自己的份,对面放着完好的一份套餐,心里回暖了一些。B抱着手抖着腿,眼神跟着我落座。
“都凉了。”B说道,有点埋怨的语气,我耽误的真是够久。
我开始狼吞虎咽面前这份有些失温的午饭,期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B这件事。
“没错,我,一个普通的外语专业学生,要去参加法学研讨会了。我对法律的理解至今还停留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程度上。简直是强人所难!在听到邀请的时候当场头发都被吓掉了几根。我连具体去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是坐在那里听那些大法官演讲的话我还是很擅长,总之不要让我开口就行。”
说完这一大段话的我猛地向后一靠,紧紧贴着椅背,看着面前幸灾乐祸的B,心里十分不爽,抱起双臂撇过头来不想看这个家伙。
“哈哈哈哈哈哈哈”B止不住地大笑着。
“我一定要作为观众入场,亲眼见证你一个外行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出洋相的样子!”
损友这种东西,呵。
可想而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就处在担心和忧虑之中,一个月的时间想要了解这个全世界的法律完全不可能,简直是噩梦。如果我没有救出那个铁皮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境遇,对此我更加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偶遇A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敌意,白细胞对病原体的那种敌意。
某个周五的下午,令人激动的放假前夕,我正和B一起走出教室,准备去柜子拿包和伞,再去一家和学院只隔着一条街的游戏城解解压,途中经过布告栏。 “学术盛事!1月23日国际法学研讨!”,扎眼的宣传语被贴在最中间的位置。红色的,弧形排列着,像是抓着我的眼睛,叫我不看都不行。“学界顶尖专家级人物现场交流,本学院也将派出两位代表参加讨论,究竟会产生怎样的思想碰撞呢?学院报刊记者团持续关注!——专题负责人F”
“朋友,1月23号诶,不就是下周吗?”B嘴里还嚼着面包,但我听的极其清楚,尤其是“下周”这两个字。
“!”我瞪着眼睛看着B。“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这都过了多久了,你穿越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才想起已经过了三周,而我什么都没准备。
地震、洪水、海啸、滑坡、泥石流、龙卷风这种东西随便是什么,我居然开始期待这些。清醒一下仔细想想,现在只有两种存活方式:
一、 活动取消。洗洗睡吧不可能的。
二,一周内了解所有法律。我还是死了算了。
游戏是打不成了,我跟B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家里。这一周必将是苦难的一周。我翻看书架上的所有书,没有一本是与法律相关的,自己与法律原来这么遥远的吗?我叉着腰站在一地乱七八糟的纸页里发愁,耳外突然传来一阵摩擦声,小心翼翼地从障碍物的缝隙中走出向声源,发现只是我的仓鼠在挪动它的瓷制食盆,与塑料笼底摩擦的声音像极了A房间里那奇怪的永动机“叫声”。A也曾经说过在校外可以帮我,我在脑海里快速筛选出了那句话。
这样的人对这样的场合一定会有某种经验,比起在网络或者书籍里大海捞针般的吞食,向其求助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想要给A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现在已是深夜,登门拜访这件事也实在不妥,我决定在周六去找A。
周六的上午十点我才起床,每个周末都是如此,放假了何必起那么早呢?本来还是不紧不慢的状态,我站起来看到桌子上没有收拾完的书,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找A。时间已经很晚,我决定吃完午饭再去,真正出发的时候已是将近下午一点了。
既然是要去见人,我就收拾了一下自己,坐上了去A社区的公交车。A的家真的离学院很远,已经属于郊区的程度,上一次是坐出租去的,没有感到有多少距离,但是公共交通真的能感受到。这样的公交车通常很远才会有一站,毕竟是要开到郊区去,总路程也很长,我在车上没有找到座位,只能抓着扶手,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解闷。窗外是大差不差的各种店铺,我看的快要睡着了,要不是站着的话我真的可以睡着。这时,公交车在一家电影院的站牌前停下接放客人,我看到外面慢慢走过一个白色身影,A神态自然地走向了电影院。公交车也在此时启动,我的瞌睡瞬间全部消失不见,拍着玻璃窗睁大眼睛看着A走了进去,嘴里喊着A的名字,但这一层玻璃质量好到一分贝都没有漏出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在下一站下车,然后往回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
我在电影院前面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恢复到差不多才想起整理自己已经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衣服被风吹起的边角,走进去想看看A还在不在。我说过A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很显眼,又一次印证了这个说法。此时A正低头仔细看着手上的电影票,似乎是要把每个字都看一遍,或是评判票面的配色符合不符合审美,又或是制作票的材料采用循环纸了没有……
我走过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应该怎么说,是先打个招呼,不不不,A从来不跟我打招呼,要伪装成巧遇吗?“嘿你怎么也在这儿,我正好想问你”这样会不会比较好,算了还是强硬一点,直奔主题,啊还是要礼貌一点啊……
“喂,我需要你……”
“要一起看电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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