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草14——【舂天】

                    舂天

节节草14——【舂天】

    淡淡的日子，淡淡的故事，转眼间，我就成为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妈妈叫我假小子、野马，每次看见我的成绩单，她的眼中都有着淡淡的忧郁，她不明白，自己看似聪明的女儿能与成人流利的对对子、猜谜语，编顺口溜从不打草稿，可为何成绩总在及格的边缘游离。

      九岁那年，我转学到了乡中心小学，成为堂嫂班上的一员。

      从家到学校要翻一座大山、过一条大河，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常常天不亮就得出发，那啃噬岁月脚步的绵延山路上，留下我深一脚、浅一脚的稚嫩脚印。

节节草14——【舂天】

      初跨进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面孔，我有些不知所措。身后再也没有那群死心塌地的跟班，我倒也老实了不少，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习上，书上所有的课文，都在我攀越的过程中被背了下来，山路上也留下了我走累了歇气时演算的数式。

      最怕刮风下雨，那是最倒霉的日子，当我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摔了几个跟头，像个泥人赶到学校时，往往别人已经上完一节或两节课，好在中午吃饭时堂嫂可以给我“开小灶”，以致我的功课一节也没拉下。

      十岁那年的夏天，暴风雨经常光临，山路被冲出一道道水沟，泥泞缠绵着人的脚让你步履维艰。用一张油皮纸包住书包，把斗笠绳死死的系在下颌，再拿一根木棍，在妈妈的一声声叮咛中，我光着脚丫冲进雨帘。褐色的山水“哗哗”地顺势而下，耳边炸雷无情地一声声劈响，路上有的只是像我一样的几个学生，唯一不同的是她们都是初中生，她们的学校在河这边，我的学校在河那边。我们相互搀扶着高一脚、低一脚地翻过大山，浑身上下除了油皮纸里的书包，再也找不到一丝干处。她们都走进了自己的学校，我的学校虽然已经能看见了，可还得绕一段路过河后才能到达。当我到达河边时，不由得傻了眼。浑浊的河水如暴露的狮子咆哮着奔向远方，熟悉的桥不见踪影，岸边聚积着一群与我一样的小学生，眼巴巴地望着河水出神，几个胆大的男生手牵手准备蹚过去，可没走几步就被吓了回来。我们就那样站在那儿，不敢前也不愿退，期待着雨停下来，期待着发生一点奇迹——洪水突然消失。

节节草14——【舂天】

      闻讯赶来的老师在河对面拉开嗓子拼命吼着，叫我们回家，谁下水就开除谁，我们只好流着泪，狠狠地朝河中扔下几块石头，而后一步三回首地朝回走。

      家乡有种说法，久雨不停用捣米棒舂天就可以让天老爷停止哭泣。回到家，我顾不得换掉湿衣服，就立刻抱起院中那根粗大的捣米棒，对天吃力地舂着，一边舂，一边念：“舂——舂——舂，太阳红彤彤……舂——舂——舂，太阳红彤彤……”舂累了，我又在伯母的帮助下用红绳子将捣米棒倒挂在房梁上，然后痴痴地等待雨停。

      别说，那倒挂的捣米棒好像还真起到了作用，反正雨下不了几天就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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