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先生曾说过:“沈三白之妻,云芸娘乃人间最理想的女人,能以此株为妻,真是三生有幸。”
可见对芸娘的评价是极高的,而且“天下第一可爱的女人”这一称呼也是林语堂先生的说法。
沈复与芸娘之间有爱情,有相濡以沫,有粗茶淡饭。
他们是相知相容融的爱情,是“布衣暖,饭菜饱”的平凡爱情,仅此一点就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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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或许沈复仍然记得13岁时与母亲归宁那一日。
他看着芸娘在窗下的倩影出了神。对母亲说出了那句:“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的重诺。
芸娘是沈复舅家的女儿,自幼擅女红,虽然在儿时没了父亲,但他用自己的女红养活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芸既长,自幼擅女红,三口养其十指供给。”
这是沈复在《浮生六记》里面提到的一句话,匆匆一笔带过了芸娘儿时的岁月。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读者在这未表述完的话语中,都能够读得出芸娘儿时的哀苦与艰难。
男人遇到这般美丽温柔心灵手巧又身世坎坷的姑娘,往往会升起爱怜之意,怜爱久了,便也不觉成了依赖,成了爱。
他想把她娶到家里面,与他一起诗词唱赋,为自己秀衣缝补,从此不为家人的生计发愁。让芸娘可以一辈子做他受宠的妻,想给她此生最好的爱情。
然而,嫁给沈复之后,芸娘的一生也仍然清贫,颠沛流离。
虽然沈复给了她那个时代最美好最平等的爱情,但却没有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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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便常常去舅舅家,只是为了见芸娘一面。而芸娘也会为他细心的准备好暖粥和小菜。
两个人就这般从暖粥和小菜聊到诗词文章,聊到后来芸娘,想到嫁到沈家后的生活,憧憬着一世的细水长流。
上一次表哥闯进芸娘的房间,看见沈复在屋里吃粥的样子,便玩笑的调侃着。
而芸娘好像少女心是被人戳破一般,羞的抬不起头,而沈复也赌气说再也不来这个表哥的家。
然而有芸娘在的地方,沈复又岂会当真不来呢?
在他的《浮生六记》里描写这段话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向大家炫耀着他这段芸娘闺房只为他一个人温粥的往事。
终于,沈复铺就的十里红妆下他迎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从此她是他的妻,宛如一朵红莲飘荡而来,漾开了满世界绚烂瑰丽的红。
洞房之夜,两个人因品读《西厢》再一次让彼此走进心间。
芸娘一笑便惹得沈复一缕情思入了魂魄。
春宵苦短,不知东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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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婚后一个月沈复便要启程回书院。恰逢新婚,这一对鸳鸯便被迫分离。
仅仅离开三个月,沈复便觉度日如年,当书院的先生给他放假之后,他便归心似箭的回到了芸娘的身边。
“沧浪亭”是在沈复《浮生六记》中多次提到的一个地方,这里承载了太多两个人的浪漫与爱情。
“沈郎,下一世我们还能做夫妻一起游湖赏亭吗?”
还不等芸娘对这小女儿一般心思的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后悔时。便听到了沈复的回答。
“好像在前世时,就已经听你问过这个问题了啊”
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世俗繁杂,没有生活琐碎,仿佛世间只有沧浪一亭,亭中只有沈,芸二人。
所谓的鸳鸯伴侣,大抵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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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复的眼中,芸娘不仅是他青梅竹马,同样也是俊俏温柔的贤妻,更是可以一起谈古论今,品书评花的友人。
沈复得此妻,今生足以。
这是一个既是妻又是友一般的存在,是可以真正的走进男人的生命中的奇女子。
她是可以女扮男装与他一起出门观赏灯火的调皮可人的女子;
她是可以在沈复与友人喝酒做赋时,能够温酒煮茶的贤妻;
她是可以把好的女子留在身边,给丈夫纳妾的芸娘;
她是可以把生活过得妙趣横生的女子,她是向往和沈复同游山川河海的女子,她是爱沈复爱到情痴的女子。
那时鸿雁往返,车马很慢,他们终日只念着心中一人,盼着一个人的心。
那枚印着“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图章也印在了两个人之间的每一封的墨香情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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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生就这样走完,两个人从青丝到白头,那该有多美好。
生活的贫瘠与流离,让她的身体状况日渐消瘦,再加上心中有未解的心结,让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在芸娘的弥留之际,仍然想要许下来世再为夫妻。
然而那句来世未了的话,终究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撒手人寰。
芸娘一个如此可爱聪明的女子,她只是因为身体和外界生活的原因才会让年仅40岁便离开吗?恐怕更多的是心结吧。
当初看上的那个小丫头,想为沈复纳为妾,却被有权有势的人抢走,这也是她的一个心结之一。
再加上自己的弟弟离家出走,始终不见踪影,母亲为之思虑成疾,不久后便病逝。这同样是芸娘心上的一个疙瘩。
自己终日缠绵于病榻,当初娇美的容颜已经不在,她难道不会觉得沈复深情转薄吗?
日日烦恼,徒增伤心之余,一颗心也更是在一天天的等待与失望中,渐渐的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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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心里,甚至在丈夫沈复的眼里,她是一个没有烦恼温柔如水的女子,又时而可爱调皮的女子。
她可以陪他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也会在他没有生计糊口的时候去宽慰他,也不会去让他考取功名或者督促他上进,更不会对他心生嫌弃。
她爱到沈复爱到了骨子里,爱到来世她若为男子,沈复为女子从之。
然而她的心事或许从未与沈复说过,当初要娶的丫头,推着她到自己心爱人怀中,笑着说“请君摸索畅怀”。
那一刻,她的心中不会有一点惆怅难言吗?即使这一切都是出于她的精心安排。或许这只是为了更多的挽留住沈复的心。
芸娘是那般聪颖的女子,自己丈夫的品性又如何不知呢?
她同样也怕自己无力与他相扶伴走过一生。想让另一个女子代替她,奈何世事难料。
那一夜在沧浪亭,她没有给他下一世的承诺。
而她却怀着对下一世的期许离开了人世,一个人去走轮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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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沈复那时在外会因一个“貌似芸娘”的妓子而流连烟花之地,
甚至那时也仍然是在他们的生活异常贫瘠的时候,
甚至他会花掉几百两的银子为这个女子,甚至或许那时芸娘正在卧榻病中。
然而芸娘也做到了在沈复余生的几十年中成为了他这一生最特别的人,也是最难忘的人。
即使沈复后来再娶,芸娘也终究是不一样的,是世间独有。
在这个世间再没有人为他准备暖粥备菜,再也没有人能女扮男装给他夜游玩闹,再也没有人为他煮带有荷花香气的茶给他喝。
她给了他此生最好的爱情。
浮世一生,终究世间只剩他一个人。
前半生有芸娘相伴,后半生有回忆相随。此生对他沈复来说,足以。
他似乎又看到十三岁那年,轩窗外的芸娘粉颈低垂,身姿婀娜,一双秀手灵动挥舞,眼眸顾盼神飞,像是蕴含着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终是《浮生六记》记下平生事,然事事皆有芸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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