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这边请。”一名小厮指引着苏君洛向前走去。曲折婉转的长廊无不体现着主人家的品味,楼台水榭,栈桥之上,苏君洛停住了脚步,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当时,难得大漠的广饶里还能有此多彩的景色,似是又游历到了江南,一片烟雨气息扑面而来,温润舒适。
“这水榭楼台、栈桥莲池是何人所作啊?”苏君洛出口问道。
小厮拱了拱手:“此莲池是我家主人为心爱之人所作,只是不多时便搁置了。”
苏君洛听得出语气里的伤心与惋惜,想来那女主人必是风华绝代,温婉可人了。
“苏先生,可随我来,这边请!”小厮见苏君洛已略有感伤,立刻唤道。
“是我失态了。走吧!”苏君洛收回了目光,跟着小厮向前走去。
穿过这曲折的长廊,便入眼一片开阔,那盎然的绿晃了眼,不曾想竟是如此风景,与外面的亭台水榭,莲池荷花确实大不相同。这颜色浓烈的就像是草原的姑娘,热情奔放,深深震撼着苏君洛,看来这女主人不仅仅温婉可人,想必是位奇女子吧!
“苏先生来了。”侯盛从屏风后走出来,迎向苏君洛。
“侯老板等候多时了吧,苏某无意冒犯,着实是外面的景色晃了眼。”苏君洛略微拱手,眼中带着了然。
“苏先生喜欢就好。”侯盛迎着苏君洛一起入座。
“苏先生,不知来大漠有何贵干啊?”侯盛试探道。
“侯老板现在明知故问是为了什么?”苏君洛收起了玩闹的心态,“难不成刺杀围堵是侯老板自己安排的?自导自演的功力还真是深厚啊? 也怪不得当初白青贤救了你也没有让他察觉分毫。”
“苏先生所言真真是胡言,侯某虽罪孽在身,但对于白小将军确实是一片赤诚,不曾动过分毫歹心。”侯盛抿了口桌上的茶水“苏先生,像我们在江湖上漂泊能有真心所待得人实属幸运,想必苏先生也深有体会。”
苏君洛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忌讳的说起来“侯老板认为君洛深有体会,那君洛便是深有体会。既如此侯老板定然已经了解了大概,我想侯老板定然也不会拒绝我吧!”
“侯某现在确实不可以答应先生,侯某的毕生心愿还未完成。”侯盛站起来走到壁画旁边。
“劳烦苏先生随我来。”语罢,一道暗门打开。侯盛走在前,苏君洛随之走进去。
“侯某知道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也许侯某便再也见不到这繁华世界,也不会再遇见苏先生,更不能报答苏先生的恩情了。”侯盛缓缓说着。
“我知晓苏先生心中疑惑,以往我们确实素无交集,更无恩情可言,可如今侯某将要魂归黄泉,临行有一事想要拜托苏先生。”
两人已走到了尽头,侯盛推开了一扇石门,厚重刺耳的吱呀声响起,苏君洛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样掩饰的密室,说不定自己要找的在这里。
“侯某虽不才,却也知道苏先生是为了预言石而来”闻言苏君洛面色不善的看了眼侯盛。
“苏先生不必担忧,侯某既然能够知晓,自然是有侯某自己的门路。苏先生只要能够清楚明白地知道侯某此刻并不像加害于先生就好了。”侯盛掌着灯将墙壁上的烛火点亮“苏先生此来,侯某当真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本以为天人永隔的陪着她也好,可如今这般形式如此愿望也达不成了。”随着话音落,苏君洛看清了整个洞室的样貌。中央竟是一副水晶棺材,隐约着也能看到棺中的人身着红衣,依旧风采依旧。
侯盛站在棺前,悲伤渐渐淹没了他,苏君洛上前,看见侯盛眼角的泪,世间痴情人,着实可怜。
“苏先生,侯某想把晚娘托付给你。”侯盛带着隐忍的哽咽“晚娘是我一生挚爱,说来也不怕苏先生笑话,我们两个还没有成亲呢。”侯盛抚摸着晚娘的脸呢喃“晚娘说,她一辈子没穿过红衣,出身不好的女子不配穿红衣生活,唯有结亲才可以穿着艳红的嫁衣。晚娘的嫁衣还没穿上就因为当地恶霸的欺辱死去了。我与晚娘两小无猜,早已私定终身。”侯盛痴痴地望着棺中女子“我收到晚娘的来信时正在赶回的路上,回去就见到了恶霸家来接晚娘的轿子,晚娘没有穿着红嫁衣,我知晓晚娘不乐意,便跟着轿子到了恶霸家,我看得到轿子里的血渐渐滴落,我却没有办法救她。我拨开人群跑向前去,却被恶霸家的狗腿子拦住,我嘶吼着,看着轿子里越来越多的血渐渐绝望。”
“后来,喜娘发现了不对劲,周遭的人一哄而散,恶霸嫌晦气,打了我一顿便扬长而去。没有一个人帮晚娘找大夫,那可是我的晚娘啊!我爬到晚娘身旁的时候,晚娘已经不行了。”
“晚娘伏在我的肩膀上,她说死在阿盛的怀里她无憾,只恨不是红色的嫁衣,不过用血染红的嫁衣也让她很满意;她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不负我;她说这辈子最大的憾事是没能与我拜天地。”侯盛自顾自说着,苏君洛早已听红了眼。
“苏先生,”侯盛收起了自己的回忆,转向苏君洛“侯某不瞒苏先生,这预言石便在晚娘身上,晚娘尸身不腐便是因此。”
“哦?预言石还有这等功效。我倒是还不知道呢。”苏君洛揉了揉眉心,看向棺中的晚娘。
”苏先生当真认为此时有预言功效?“侯盛玩味地说道。
”有没有苏某不知,但侯老板肯定知晓。“苏君洛不正面回复。
良久的沉默······
”苏先生,侯某想把晚娘拜托给苏先生,预言石也归苏先生如何?“侯盛小心翼翼地说。
”不如何!“苏君洛开口。
侯盛诧异的愣住。
”苏某想要的可不是这块石头。是人!“苏君洛开口深深地看了一眼侯盛。
”苏先生既然这样说了,若是侯某大难不死,定前往京都寻苏先生。“侯盛更是高兴,不要预言石,那他的晚娘可以长留在他身边了。
”苏某要的可不是如果。“
”苏先生,这······“侯盛顿时为难,自己要做的事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许诺与苏君洛呢。
”苏某知晓侯老板顾虑,苏某可助侯老板安全归来。“侯盛听闻,立刻跪在了地上,虽不知苏君洛底细,却相信苏君洛当真有本事救他于水火。
苏君洛扶起侯盛,缓缓说”此锦囊待我走后打开,可助你及你的闻晚楼安全无虞。“
侯盛看着苏君洛渐渐离开昏暗走廊的身影,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他的晚娘啊,终究是后半生有了着落!
······ ······
”君洛哥哥,侯盛他会回来找你嘛?“卿骆坐在骆驼上,歪着头看向并行的苏君洛。
”会来的,世上此般痴情人不会背弃许诺的。“苏君洛喃喃说。回头看向依旧在城门口站着的侯盛,眼睛进了沙子·······
”非去不可吗!九死一生的冒险,他就不怕此行他再也见不到他心血交融的晚娘了?“卿骆还是不解的问。
”卿骆还小,不懂。你觉着可有可无可以放弃的,与别人来讲也许是日思夜想付出生命都来不及抓住的曾经。“苏君洛语气显得失落低沉。
卿骆见状不再言语。
”卿骆不必担心,君洛哥哥不是把你青贤哥哥留下了吗,他会同侯盛一起回来的。“苏君洛了然的笑笑,摸了摸卿骆的头,不再言语。
驼铃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漠日落,尘世中的烦恼、忧愁和纠结,最终也会在这苍茫辽阔、厚重古朴的大漠里渐渐模糊、随风飘散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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