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5月30日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坐着,远远地听见那个华副院长的声音,他有点口吃,为了掩饰,每次都加快语速,每次开会,开头总是说“行,行”,结尾总是说“我说的不到之处,由钟院长说的为准”,然后他的这个马屁显然拍到了点上,其他几个院长一例引用此话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与华副院长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管后勤的聂副院长的吆喝声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声音仿佛是被门夹住了一只手指,痛的龇牙咧嘴,又仿佛是对面站着多年的宿敌,他必须打败对方,不管采用如何卑鄙无耻的伎俩。他是个龌龊的小人。嗜酒如命。所以他在邻近镇子上做了二十年口腔科主任的媳妇秦医生只得放弃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人脉,调到了我们医院,专为了照顾发酒疯的老聂。这个老聂在老钟时代,在他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时候,往往喝了酒就穿上白大褂跑去查房,逢见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就说,你给我小心点,我可是有后台的人,现在任上的朱局长,他可是我本家。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打听,但是不遵守院规,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可没过多久,他的本家朱局长听说双规了。那一段时间,各个院长都屏声静气的,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如惊弓之鸟,唯恐上面点到自己名字。两个礼拜后,所有的院长才如同喝了救命水,又活灵活现起来,因为这个局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点错,并没有咬出那些行贿的下属。他们安全了。
和我一个科室的秦医生仿佛是被人吹了气却飘不起来的气球,少了趾高气扬,但骨子里的盛气凌人却时不时地冒出来,汩汩汩汩的。秦医生早就想夺了口腔科主任老霍的主任头衔,可是那个没有执业证的老巫婆天天只是口头上说让贤说辞职,但绝对没有了下文,这个秦医生像等了太久的风筝,低空徘徊的命运牢牢掌握在那个口蜜腹剑的老霍手里。她们看上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般,可是相互地方相互敌视是一条若隐若现的伏笔,外面的明眼人都一清二楚,她们显然是演技派,扮演中国式闺蜜式上下属能够得奥斯卡大奖的。演着演着,她们自己倒是信了。只有排挤打击我这个显然多余的人时她们才口里心里高度一致。所以久不和我交流的老霍突然找到我说,我还有几个月退休了,听说这个新院长给没有证的减百分之二十的绩效,我要不是快退休了,我就调科室。我也快了,我平静地说。你还有几年。我也就还有几年。你还有几年呢,我啥也没有。这个老霍当然是在最后的挣扎,想讨好秦医生,为她肃清异己,让我调科室她们的口头禅,如今更是肆无忌惮了。我的还有几年,她都不愿意了,甚至想我跟她一块退休,我也希望退休,早厌烦了这勾心斗角的生活了。我沉默了,老霍好没意思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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