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窗,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里弥散着青草泥土各种花儿的香味,撩得人心醉神迷,在家里是坐不住了,带着俩孩子去城郊踏春。
从一周繁忙的工作学习中解脱出来,一路奔向蓝天旷野,我们如脱笼之鹄般欢喜自在,孩子们更是撒欢地释放,驱车来到一处叫做“花涧谷”的小山坡,去年,这里种满了格桑花,引来无数游人,不知为何今年却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倒也清闲。沿着小路盘山而上,山顶平坦宽阔,四面是灌木丛和碧绿的菜地,往北视野开阔,能够望见整个儿小城,此刻站在这里,迎着暖暖的微风,看着小城里鸟笼般林立的高楼,真有“久居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惬意!
小家伙们对野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惊喜,一朵野花,一只小虫也能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某人带着他们去探寻自然的奥秘,尖叫声声,欢笑阵阵。难得这样片刻的清闲,我脱下大衣,披上围巾,躺在草地上,也无心摆弄相机,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明媚的春光。
阳光那么暖,像母亲的手轻抚着你,温柔,舒适,天空像少女刚洗过的纱裙般,柔和而干净,是梦幻般的粉蓝,天边漂浮着几朵白云悠悠,远山如黛,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丝丝入鼻,我上眼,醉了,是什么花儿?油菜花未开,桃花也未开,这么早,又这么熟悉的味道,好似回到八年前,那座贫瘠荒凉却温馨的大山,我循着这香气觅去,果真,灌木丛里掩映着一树野桃花,灼灼其华!
它不似桃花般粉艳,只是淡淡的粉,淡淡的开,淡淡的香,就像邻家略显单薄的羞涩的小女孩,清纯,无邪,天真,兀自陶醉在山野林间,不争,不显,不嗔,不怨,一阵山风来,她就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好似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她就这样花枝摇曳着,无忧无虑,一如八年前大山里那些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
我看到了,看到了,就是去往大山的路边,一丛挨着一丛,一树挨着一树,开得那么热闹,就像班上那些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儿挤在一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笑脸如花,我听到她们在喊:“老师好!老师好!”我也笑了,我好像能飞了,拼命挥动着双臂,不,应该是翅膀,真的飞起来了,那种自由翱翔飘飘欲仙的感觉妙极了,庄周怎么说?“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呵呵,就是这种感觉,怎么?我变成蝴蝶了吗?我是庄周?还是我在梦中?自语道:定是最近给孩子们讲《庄周梦蝶》走火入魔了,不过,就算是在梦里做一只蝴蝶也好啊,这样想着,却再也飞不起来了,只停在花丛里。
一群女孩子奔向我,“老师,老师,这野桃花该怎么写啊?”哦,我是在带孩子们郊游写作文呢,野桃花,可以引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实,“灼灼”似乎不恰当,她并不那么鲜艳耀眼光彩夺目,就像素颜的少女,粉白晶莹的脸庞,不加任何修饰,却掩不住青春逼人的芳华,也从不向往富贵繁华,只愿生长在寂寥的崖边,幽深的林间,平平淡淡,简简单单,花开成景,花落成诗,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老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嗯,这些孩子真是聪慧,
“老师是在说自己,也是在说你们呀。”
忽然,有个女孩儿惊叫:“蝴蝶!蝴蝶!蝴蝶!”
我似乎还听到女儿奶声奶气的叫声:“妈妈!蝴蝶!蝴蝶!”
惊惶不定间猛然醒来,朦胧看见儿子和女儿蹒跚的身影向我奔来,“妈妈,蝴蝶!蝴蝶!”果真有一只白色的蝴蝶,绕着我肩头翩翩飞舞,也许是被我粉红色的围巾吸引了,那围巾上也绣着一只翩飞的彩蝶!
某人跟着孩子们走过来笑着说:“看你睡得那么香,让他们不要打搅你的,一只蝴蝶飞过来,我也没办法了。”我揉揉眼坐起来,蝴蝶被我惊走了,孩子们又闹着追了过去,我暗自思忖:是这只蝴蝶飞进了我的梦里,还是梦里的蝴蝶飞出来了呢?呵呵,庄周梦蝶,真是千古一梦,永无达诂啊!
太阳已开始西沉,我们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回家,我有些恋恋不舍,那梦,让我想起待在大山里的日子,清闲,自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然而,肩负着人到中年的责任,怎能逃避尘世隐居山林?明日凌晨五点,在小城里某个鸟笼般的窗口,我将开始新的一程,读书,学习,工作,写字,照顾孩子,努力去做最好的自己!
归途中,回望那一片绿海,某人说:“过几年,我们把乡下的房子翻修了,好好设计一下,等我们退休了就住在那儿。”我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正想问孩子们要不要一起去,发现倆宝贝已经歪倒在座椅上睡着了,脸颊绯红,睫毛微颤,不知道他们的梦里,是否也有一只翩翩蝴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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