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读果戈理的《死魂灵》,从讽刺文学的角度,来看大千世界凡夫俗子的庸俗,那个时代现实生活普遍存在的庸俗。
在《死魂灵》中,果戈理将讽刺矛头指向地主阶级与官僚阶级。特别是在第一卷,先后出场的五位地主和一众政府官员,活跃非凡;在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丑态百出,堪称一副封建社会贵族阶级百丑图。而作者那诙谐的讽刺语调,更是让这一切活灵活现于读者眼前,栩栩如生。
不过,凡事总有好坏,人与人之间也不无存在差别;虽然这部《死魂灵》作者改由“卑鄙人物”来作主角,但他仍不至太过吝啬,还是塑造了几个“高尚人物”,以来宽慰人心。
接下来,让我们走进故事分析下这些人物,体悟背后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1、省城的显要人物,看上去个个值得尊敬
《死魂灵》第一卷中,除过我们的主人公乞乞科夫之外,作者首先带我们认识的,是省城N市的一众显要人物——政府官员。
用乞乞科夫的话说,他们个个都是值得尊敬的人。那么,这些值得尊敬的人,都有谁呢?他们包括:省长、副省长、检察长、民政厅厅长、警察局局长、包税人、管办工厂的总监、邮政局局长……而无论他们当中的哪一个,都有自己的特长和优秀品质,要么仪表堂堂、和蔼可亲;要么聪明过人、博学多识,要么礼貌得体、令人愉快;要么深明事理、待人客气;总之一句话,通通特别可爱。
当乞乞科夫来到N市,一一拜访过这些显要人物后,旋即便受到他们的邀请,他先去省长家参加家庭晚会、又去警察局局长家赴宴;有人请他打牌、亦有人请他喝茶……当然,这是N市达官贵人友好待客之道的表现,是官员们的极度热情,更是我们的主人公深得人心,在短时间内博大众人的喜爱。
其实,说开来,这无非是上流社会有身份有地位之人相互间的讨好、吹捧,为名利、仕途而巧妙施展的套路,而充斥其间的多是虚荣、是浮华、更是奢侈与罪过。
当然,这纷繁热闹的场景、普天同庆的祥和,是建立在大家有利可图基础之上的,而一旦当哪个人的行为变得突兀,影响到别人,这些令人尊敬的所有人都会有所反应,就像人体的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又自然而然。这在当乞乞科夫购买死农奴的事件败露之时,表露得淋漓尽致。
大家对待乞乞科夫态度的急剧转变,从那两位讨人喜欢的太太,把越来越离谱的猜想说着说着便变成事实,到官员们有过之无不及的想象力、并且立马与其划清界限以免惨遭牵累,都将这一众可亲可敬之人的本来面貌呈现在读者面前。
不过,这也没啥大惊小怪的,因为人性的自私往往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显露出来。就像乞乞科夫,他不也在刚刚发现N市已不适合他继续逗留时,急不可耐地慌忙逃奔了吗?
总之,无论是乞乞科夫,还是这些值得人们尊敬的人物,无不是生活中的小丑;可悲的是,尽管时时刻刻丑态百出,他们却总是兴致勃勃而不自知。
2、乡下的地主老爷,总是贪婪吝啬者多
随着乞乞科夫去乡下拜访,地主老爷的生活现状极其精神状态,也一一呈现在读者面前。在这里,我们重点了解下第一卷中乞乞科夫拜访的地主们。
在第一卷,乞乞科夫共拜访了五位地主。其中三位是他在N市显要人物的晚会上认识的,其他两位则是他灵活抓住有利机会结识的。
可以说,乞乞科夫在最初遇到的这五位地主是个性鲜明的,不像他之间遇到的那些政府官员,个个和蔼可亲。这不难理解,地主们之所以对乞乞科夫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的交易,而每个人因着个人认识上的局限表现得或慷慨,或多疑,或奸诈,或贪婪,甚或无耻。
慷慨的是玛尼洛夫,他也是唯一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人。不但相貌“招人喜欢”,对乞乞科夫毕恭毕敬,而且不要一分一文把手上的死农奴拱手相让给乞乞科夫;多疑的是柯罗鲍奇卡,一个惯爱哭穷又善于敛财的地主老太婆,她以多疑和执拗激怒了我们的主人公,直到他忍不住大发脾气、并谎称自己采购农产品时,她方才决定把死农奴卖与他;奸诈的是索巴凯维奇,这个看上去笨头笨脑、爱踩别人脚,并很少讲别人好话的地主,是个狡诈善于钻营的商人。他是唯一一个对乞乞科夫要购买死农奴毫不感到惊讶的人,并且断定这是一桩有利可图的买卖,所以出价也非常之高;贪婪的是普柳什金,这个不让仆人吃饱饭的老爷是贪婪吝啬的代名词,当乞乞科夫提出要买他的死农奴、以后要替他缴税之时惊喜万分,立马答应了乞乞科夫的要求;无耻的是诺兹德廖夫,他是一个善于说谎、放荡不羁,集赌博、酗酒、耍无赖于一身的年轻地主,他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与乞乞科夫合作,不是担心上当受骗也不是为了捞取更多好处,而是因为他已经失去所有做人的原则,只懂寻欢作乐、惹是生非了。
可以说,作品当中呈现出来的这五位地主老爷代表了整个俄国农村的地主阶级,贪婪、吝啬、剥削成性,令人发指;由此,也暴露了农奴制必将走向衰落的信息。
3、两位真正意义上的高尚人物
不过,当《死魂灵》进入第二卷,我们却是看到了有别于之前的面貌,那是因为作者突然从批判农奴制改为“歌颂”它。
这表现在第二卷中作者塑造的两个高尚人物身上。首先是地主康斯坦丁,一个热爱土地、尊重劳动、崇尚自然和创造的人。用书中的话说:他的生活不是坐在温暖的壁炉前想入非非,而是脚踏实地的行动。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唯一一个令乞乞科夫敬佩的人,而乞乞科夫也正是受了他的影响买下破产地主赫洛布耶夫的农庄,立志大干一场,像他那样好好经营、变废为宝。就这一点而言,作者当真有歌颂农奴制的嫌疑。
然后,另一个高尚人物是包税人穆拉佐夫。这个人物昨天我们在分析乞乞科夫时已经说了许多,略过那些,今天再谈一谈他个人的成功,以及对他人的帮助和提携。
他的声名显赫表现在:人们都对他礼让三分,他活动起来无拘无束,得心应手;不论什么东西,一旦他开了价,这个价格就这么定了,谁也不敢压他的价。然而,他却不像一般的管理田庄的地主,他是从底层发展起来,白手起家,尽管拥有千万资产,却并不把钱当回事。
这是一个具有高尚灵魂和领导才能的人。他曾评价乞乞科夫:既然有顽强的意志、坚韧不拔,就该去行善啊!并且对乞乞科夫说,我一直在想,您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忍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如果去做好事,为了一个美好的目的,您将会成为多么伟大的人啊。
而对于破产地主赫洛布耶夫,那个对自己以及接下来的人生之路都不抱任何希望的人,穆拉佐夫也给他指出一条明路,让他去从事一项“神圣的事业”,救他出挥霍无度又一无所有的水火之中。
对于全城的政府官员也是。他通过总督大人,让这些显要人物,冷静地窥探自己的内心:我们每个人都该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就像祖国面临外敌入侵时奋起抗敌一样,自觉地反对舞弊行为,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的。
所有这些,都映照着这个人物的耀眼光辉。但,他却并非故事的主角,甚至说不上是主要人物;就像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很多伟大的人都有可能被轻而易举埋没一样。
当我读完第二卷的残稿之后,忍不住去想,作者向我们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呢?只因有太多的残缺,我们似乎不得而知;但我们也倒可以顺着作者的思路往下设想:批判农奴制,是肯定的了;而歌颂它,或许是一种误解吧。作者之所以在第二卷中塑造了这两位高尚人物,充分表明了它对俄国农村发展前景的美好希翼,与此同时,他也想通过这些点醒人们活的灵魂,使每个站在显要地位的人,甚至每个普通人,认识到自己的义务和职责,为俄罗斯的未来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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