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尤其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人生》序
农历七月,正是滇南暴雨时节。豆大的雨点从阴沉的天空坠落,对大地实行残酷的鞭打,偶尔伴随着雷电。
雨点敲打着青灰的瓦,顺着屋檐落地,飞溅在淡黄的墙上。
林森是村里的野郎中,此刻正坐在木凳上,看着茫茫大雨,悠闲的抽着旱烟,口里喷出的烟圈消散在风雨中。
林森满脸愁态,似乎在哀叹什么。木门被推开,“咯吱”地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人是村民王德,他披着蓑衣,破旧的衣裤上沾着大量的泥土,在妻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向林森。
“出什么事了?”林森搀扶王德坐下。
王德咒骂道:“都怪这该死的雨,把路搞得乱糟,害我出门摔跤,扭到腰。”
王德妻柳秀不屑道:“自己不小心,还怪雨……”王德瞅了妻子一眼,柳秀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等一下,我去拿药。”林森说着便走入屋里。捣鼓半天,他拿出药草和一块白布,替王德包扎。
柳秀不舍地从兜里拿出一块五毛钱,递给林森,算是医治费用。这是她一天的收入,心疼得滴血。
王德夫妇走后,林森又陷入沉思,那灰白的乱发也随着静止。他有一药,易治跌打扭伤,百试百灵,可现在已过五旬,还没有传人。
林森想把秘方传给儿子林木,可是儿子心浮气躁,学了几天,见没有成效,便放弃不学。
儿子虽不学,想学的人他却不想传授。村里后辈,好多人登门拜师,都被林森拒之门外。
有个后辈李然不甘心,便偷偷跟随,看林森采药配药,不久便把药方弄到手。李然兴高采烈的帮别人医治,被医治的人却哭了。那人情况非但没有好转,病情更加严重,幸亏林森出手。
“药方是对的,药引不对,没有灵魂,适得其反。”林森没好气的对李然说。
“那你把药引告诉我呗!”李然满脸渴求,林森不为所动的说,“不传外。”
儿子没有传承手艺,外人更没有。林森死后,那药方便失传。
李然后来继续琢磨药引,可惜没有成功。他帮一个摔伤手的小孩医治几次,都失手,那孩子的左手差点残废,得亏送乡里医院。
李然叹道:“曾见过林一(叔)帮摔断手的人成功医治,我却连摔伤都束手无策,罢了。”
那以后,李然便手歇手,没有灵魂的药方,皮囊也被埋葬。
林家在十年运动后,因林森的手艺,在村上也算富有,可惜在他死后,便开始没落。林木常在黄昏,抽着烟锅,后悔叹息。
林森的小孙子林三自幼有些聪明,二十几岁时,便说服村里的好友,用自己的户头,帮他贷款。
林三破旧的沾满布丁的裤兜里便揣着几万元,做起生意。在时代地潮流下,混得风生水起,可惜被外地合伙人卷钱逃了。
那时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哪里去找人。林三只得悻悻回家,在家几年,身无分文,被债主逼迫。
林三同族叔叔林玉,因祖上珍藏下几许银子,家有闲钱,早些年便出去闯天下,后来辗转去伐木场工作,几年后混成个人物。
去年林玉给家里置办家具,添了彩电,还给儿子林瓜买了一辆面包车和拖拉机,在村里也算个能人。林三瞅准机会,便去了伐木场。
由于林三机灵乖巧,不久便被老板重用。有钱,不会使人变坏,只是把人的本性暴露。
林三有钱了,没有还昔日的账,却开着老板给他配的车,租高档房让妻子住。自己大鱼大肉,每天花200元包养小姐,包了几年。
他还染上赌博,自己的钱赌光,便挪用老板让他保管的钱。
青山一黛,黄土地一层层从山腰流向山脚,在河水的浇灌下,地里的庄稼一片碧绿,看的农人赏心悦目。
林三从“三总”变为“三狗”,背着破旧的包走进家门。瓦依旧漆黑,瓦缝间长满苔痕,院子一团杂乱,老树已枯。
古朴致雅的屋子,在岁月中散发着凄凉,好似失去了灵魂。
前几年,在政府的帮助下,林三有了新房,却依旧嗜赌如命,早些年欠下的账依旧,他却没有在意,因为那些账,不在自己的户头上。
来源网络,侵删 (一个人生,各有故事)夕阳西下,摩托车宛如一匹骏马,兜里的钞票似一把长剑,泛着寒光。林三和林瓜神采奕奕,步入他们赌场的江湖。
初晨的阳光柔和,并不刺眼,却让林家兄弟睁不开眼睛,风正好,却让他们的影子闪动。
“我锅(哥),昨晚赢了多少?”林瓜一脸困意问林三。
林三递了一支云烟给林瓜,自己也点了一根说,“赢个球,全输了。”
林瓜说:“我也是。昨天卖豆子的钱都没了,贷款的利息,又得靠我妈了。”
林三打了个哈欠,说:“打了一晚上的麻将,得去睡了。”
他们走了,阳光透过枯枝,打碎了地上的影子。
俊秀的山腰和碧绿的庄稼地间,横卧着三条公路。一条黄土路,早已废弃,野草肆意;中间水泥路,少些生机:另外一条柏油路,虽曲折,却带着灵魂似的,可通亏明(昆明),继而全国,乃至世界各处。
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
——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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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创办:林柳青儿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
专题编辑:红耳兔小姐姐、芳华的日记、零点壹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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