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作者: Mini马 | 来源:发表于2021-04-03 10:52 被阅读0次

    家到吉首没有直达的快车,总是要坐上四五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学校。去学校那天,为了赶上八点二十五分的大巴。早早被她叫醒,过往的经验告诉我现在还很早,我翻个身,告诉自己还可以睡十分钟,果然,十分钟后打开手机,六点过八分。明明昨天晚上和她说好,七点之前不用叫我,我简单洗漱就可以出发,她每次都至少提前半小时。我憋着一股气,边吃早餐边听她的嘱咐,从来不记得她说了些什么,不管是谁,会扰我清梦的人,十分钟之内我一点也不想理他。

    一个书包,一个挎包,一个装零食的手提袋。这次,她背上我的书包。我跟在她后面,偷偷的笑,心想她好像一个老小孩啊。她走得好快,因为公交车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到,我和她说嘀嘀打车十多分钟就到了,用不着提前一个小时,她只声应和着,我知道,她心疼那比公交车多的那十几块钱。把钱用在交通出行上,我也觉得划不来,大概是她影响的吧。

    坐四十分公交车,到了汽车站,安检,整个假期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传送带上的行李一样滑过。她帮我把行李放进汽车,我和她不说一句话,汽车开动,她微笑,挥手,我在窗边同样向她挥手示意,随后低头整理随身物品,直到车子走出车站,我匆匆回头望,看见她在原来的地方,眼睛盯着汽车离去的方向……

    我知道,在我满怀希望离开,在吉首学习的这几年,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要复杂得多,就像车站传送带会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有一些急转弯,行李会掉下来,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她的东西和我的东西由于母女关系的缘故不知不觉统统搅合在一起。

    在吉首的几年,我和她的关系也历经失望,分裂,领悟,觉醒,然后重生。寒来暑往,我和她争吵亦或亲近,对她冷漠亦或温柔,在她送我来学校当天,总是像什么争吵都没有过,愉快的事也没发生过那样,送我到车站,挥手告别,目送车子走到出站口拐弯处,继续自己的生活。

    汽车经过了我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县城,穿过雪峰山,那里云气氤氲,高山一层又一层,绝世而独立。往返吉首的次数应该不多了,以家长身份送子女上学的场景也进入了倒数几个数。她目送我离开的这几年我收获了些什么呢?从在妈妈的目送中离开家,到每次回到家看到她的喜开笑颜。期间在这座象牙塔里,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对于未来,因为未知所以无畏。

    我不知道自己收获了多少。不过他们都说,大学熏陶的,是一种人文精神。精神方面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说多了,甚至有点烂大街。但我感觉,从入学的那天开学到即将毕业,我所学到的人文精神告诉说,不应该只是关心自己飞得高不高,还要多想想身边的人过得好不好。也让我决定,与其到远方去投靠并不存在的自由,不如就地发掘生活中那尚可期待的部分。半小时前,妈妈的身影同样给我坚持自己的力量和“走回来”的勇气。

    至于我和妈妈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我不知道,但她吃完饭会给我收拾碗筷,周末会帮我打扫房间,不舒服了她便会给我煮红糖姜水……她总会把最好的给我。我知道这近乎是溺爱了,我也欣然接受着,因为隐约感觉,这会让她快乐。

    今年二月份在从里耶回吉首的客车上,看到对母子,儿子坐在司机旁边,刚上车,母亲挥了挥手,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咧开嘴笑,黑黄的皮肤让她脸上绽放出一朵刚刚盛开的罂粟花。儿子同样挥了挥手。可能是受车里空间的影响吧,儿子只是腼腆地简单一挥手,随后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车子开动了,罂粟花再次绽放。看着这对母子,好像过往时期的自己。每次妈妈送我到车站,她都笑得这么用力吗?把孤单和落寞隐藏起来,就这样用笑容堆砌。

    三月份我回家参加考试,吃完早餐,换了鞋子,准备出门,妈妈站在门口,她从来不说动人心弦的话语,考试顺利她也不说。走下半个楼梯,我习惯性的回头望,妈妈站在门口,我和她对视一秒,不说一句话,我继续往前走,下楼,我不敢再抬头看了。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的《目送》此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字字珠玑。

    滴滴快车渐渐代替了公交车,有了高铁也很少再坐汽车。坐在开往吉首的大巴上,有点晕车,头脑昏沉,我转移到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置。往前看着越来越高大安稳的大山,留念着身后那边抚育我的土地。我还是愿意坐汽车的,可以多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也可以让目送的场景在头脑里多留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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