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爷爷的忌日，回了老家，见到了好多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曾经是我的哥哥姐姐。我一直把他们的年纪定格在20多岁，没想到现在他们都奔四了。在饭桌上，我们谈起往日的情分，只觉得时间太过残酷，把他们的眼纹拉得凌乱。
我静静坐在桌子的一角，听着他们那些关于生活没完没了的抱怨。从房子问题到孩子的学习问题，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很血淋淋，尽管是真实的。他们时常会抛给我一些疑难杂症，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我家儿子现在不肯读书了。退步好多名，小学时候他还经常考90分呢。”
我只好尴尬地说，只有心里肯努力了才有用，逼着读书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对啊，他就是不努力，不然突击一下就会立马进步特别多。老师都说他数学好，就是文科不认真学。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好好学习啊？”
这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如何让不爱学习的孩子认真读书，恐怕教育专家都会头疼。不过我还是很认真地思考。最后我告诉他们，用尽各种方法让孩子多阅读吧。课外书或许能帮他觉醒……
听到阅读，他们没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怎么可能，我家孩子要是肯读课外书就好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只好苦笑地附和，低头吃菜。
“你今年买的房子怎么样了？听说我们这小城市房价跌了？”
“可不是吗！一平米跌了好几千。不过我相信只是最低价而不是均价。我那房子采光好，估计没怎么跌了。XXX没听我的，买了另一个楼盘，位置不好，亏大了！”
“不会啊，我觉得他们那里反而可能成为以后的休闲娱乐中心。”
“怎么可能，信我的没错。”
……
大家说累了，配着饮料，大口吃肉。突然，一个姐姐夸着一个五岁的小侄女说，“真乖，不吵不闹，比我家孩子懂事太多了。”
“是啊，第二胎生女儿好。你赶紧也去生一个吧。”
“可是我儿子都这么大了，现在生不合适。”
“不会的，多个伴多好！而且第二胎没准是学习的料呢。”
就这样，他们把饭桌上所有结婚的都清点了一遍，大家都乐呵呵地讨论着二胎。我尴尬地刷着手机，只想着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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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他们现在的生活吗？我还记得十多年前在这个房子里，还单身的他们曾陪我一起做游戏，他们也曾有过青春的脸庞。现在他们的孩子有些已经有我当年那么大了。我常常看着这些孩子，却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怎么也看不透。是因为太少接触了，他们不认得我，我也说不出他们每个人的全名。或许，他们爸妈在教训他们的时候，提到我的名字。所以，我是这个家族孩子心里最不欢迎的人吧。
我最大的侄子已经16岁了。还记得他刚出生时候8岁的我每天一大早都来敲门，甚至惹得他爸爸冲出来抓我。现在我尝试让上高一的他写作文，想看清楚他的内心。那是一个还在沉睡的灵魂。他爸妈说，准备做最坏的打算了，让他读专科吧。
我其实有些愤怒。告诉堂姐，这是你们的错。
她说她知道。现在也无法挽回了。希望他平安就好。
另一个姐姐也说，我只希望我儿子不要打架斗殴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想管了。
我看着她怀里的小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长大以后又会走什么样的路？
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是吗？他们只是在青春时候选择结婚生子，待孩子稍大一些了便去努力赚钱，无力教育孩子。好多年过去了，回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孩子变成了那样。一开始是责骂，是咆哮，到最后只剩下妥协。他们告诉我，给孩子花多少钱都不嫌多。但是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停下来想一想，孩子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把赚钱的精力和手段分一些在孩子身上？而不是一味地说“你们要好好读书，爸妈赚钱不容易。”然后投入金钱的战场，消失在孩子的世界里。
人是一棵树，一些人长到一半便开始忙着培育新的小树苗了。有他们的围绕，大树觉得很温暖。但是当他们想继续向上生长争取更多的阳光时，发现只剩下很小的空间。于是他们就只能这样停滞，把希望寄托在小树苗上，期待他们冲向云端的一天。其实，在那个时候，他们只要多等待几年，将自己的躯干伸长，便可以享受高处的阳光，那种感觉一样是温暖的。视野变大了，不会更孤独，只会更明白。而那时候破土而出的树苗才会被真正呵护着把。
我一定要当一颗不一样的树，我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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