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我心中早已没了小时候的那种期待。
新年,又意味着什么呢,是我又成长了一岁,还是父母又苍老了一岁呢。
因为工作原因,我去年过年没有回家,今年可能仍是如此。
老弟前天回老家了,用手机和我对视频,我看着屏幕里那个破旧不堪的家,看着手机屏幕后方苍老的父亲,我心顿了顿。
爸和我说“闺女,你去年就没有回来,今年一定回来呀!”
我……“回不去,医院里有病人,我没有假。”
“你请几天假行不行,不然辞职也行。”
“没法请假呀,老爸,我前年发高烧都没请假,这我怎么请。”
年过六十的父亲一听,竟然在那头开始哭,我在这头只能尴尬地看着,看他布满皱纹的脸挤成一团,看他顺着沟壑往下淌的泪水,看他粗糙得像麻袋的皮肤,看他不知何时已全白了的头发,看他被冻裂了的耳朵,看他不断用洗白了的手帕擦着眼角。
我故意岔开话题问他吃饭没,家里冷不冷等等,他像孩子一样一一作答,没过一会儿。
老爸,便转头把手机塞给妈妈,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一句,“不能再看了,越看越想念,越看越哭”,便消失在屏幕里了。
我强忍泪水,不禁想起了小时那个严肃的父亲,那个从来不掉泪的父亲,那个从来不说爱我想我的父亲,那个从来不会抱我亲我的父亲,那个我甚至有些不敢靠近的父亲。
岁月呀,你带走了我那个山一样严峻的父亲,给了我一个如此“脆弱”的爸爸,早已习惯冷漠的我该如何应对。
所谓父女一场,他陪我慢慢长大,我却不能陪他终老,我深感愧疚。
小时,父亲常对我说,你要像雄鹰一样高飞,莫学麻雀在门前盘旋,而如今我虽远不及雄鹰那般高远,可也在向前的路上匍匐前进,从最开始的每星期回一次家,到每月回一次家,再到每半年回一次家,再后来参加工作以后,回家的日期就变成了遥遥无期,我离家也就越来越远。
2015年父亲出了车祸,那时我还在实习,着急得不行,我向医院请假,向学校请假,好说歹说,批了我五天假,我下了班就直奔火车站,一连坐了十七八个小时的车,在火车上,我满脑子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在不远游”这些,追悔莫及,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哭醒过多少回,从北到南,终于抵达父亲的病床前,看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父亲那一瞬间,我深深地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当时我在心底默默发誓,再也不离她们那么远了,我以后要留在老家工作。
可接下来的几天,我又认清了现实,父亲在住院治疗期间,每天都有催费单下来,我实习期也没有工资,老弟还在上高中,家里也没有积蓄,没有钱我拿什么给老爸老妈养老,光凭说吗。
挣扎过后,我还是回到了北方,继续着我所谓的奋斗。
我又想起我年近八十的外婆,有些人少见一面就少一面,说不定下一面就见不到了,脑海中漂浮起种种回忆,心里犹如五味杂粮。
我们走得越来越快,父母却追得越来越慢,最后我们远远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远到我们自己都忘记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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