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 | 人固视乎所习

话语中有矛盾，往往促人探究和深思。这是我读曾国藩《陈仲鸾父母寿序》选言的一个悟得。

曾文正公说：“人固视乎所习。”此言即是说一个人的成长决定于他所熟习的环境。这揭示了客观环境对一个人主观发展的深刻影响，亦可谓符合“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原理。什么样的土壤长什么样的庄稼，这个道理更能帮助我们理解曾公的话语思想。

接着，曾公言说了两个典型例证：（1）“朝有媕婀之老，则群下相习于诡随。”意即朝廷里有曲意顺从的老臣，那么众多下僚就会彼此习惯于欺诈虚伪。此可谓曾公敏锐的政治观察与政治揭示。今日官途中恐怕也不乏此种作为。（2）“家有骨鲠之长，则子弟相习于矩镬。”其意为家庭里有耿直刚正的长辈，那么子弟就习惯于规矩法度。此为曾公对家庭文化的发现与精论，现实也确证如此。综合上述二者，可归纳为上行下效。

最后，曾公说：“倡而为风，效而成俗，匪一身之为利害也。”译为现代汉语则是：有人倡导便造成风气，大家仿效便形成习俗，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好或坏的问题。风俗的形成确是此规律，风俗不是一个人所能改变的，也是事实。但联系上下文，这段话语中还是有矛盾的——“媕婀之老”“骨鲠之长”能影响风气的形成，为什么个人不能改变风俗呢？或者，曾公这段话的本意何在呢？

细思之，我以为当是：一个人的成长决定于环境，但却不能为环境所束缚，要努力坚持正确方向自主自强地发展自我。简言之即是不做不良习俗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