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前天去深圳看孙子了,留下一屋的“ 小主们”镇守老宅,于是我这“留守儿童”得令打道回府,喂猪养鸡搂兔子。我有幸趁留守这两天,伴着朝露晚霞在老家方圆内外游走了一圈,乡村野景,细细品来,别有一番滋味!
晚霞流转的时刻,我骑着小毛驴出来转了一圈,水泥路四通八达,但以前上学常走的小路和放牛蹓跶的水渠边几乎都已是绿丛深布,杂草葱茏,将一地黄土盖了个严严实实,我有心再去走走看看,却无法踏足。深恐一脚下去,惊动了里面伏憩的蛇虫鼠蚁,一开始重拾来路的游兴被此刻望而止步的胆怯击中。
想起儿时小伙伴走在羊肠小路上掐花折苗,挖土搓泥,你追我赶的情景,颇有些不得已而罢的失落。
小路一边是大片的黄豆和玉米地,密密桑桑连成一片,一眼望去,能辨识不同的也只有高低不一的绿了,不见了泾渭分明的黄土田埂,少了那些穿行在田间地头的忙碌身影,这份夏末盎然也少了一丝灵动的生机。
站在水渠中段平坦宽板的水泥桥上,看着水草浮萍蜿蜒数里,想起在这里晃荡而去的童年里无数个傍晚。
迎着夕阳,各自拉出棚里的水牛,沿着渠道走到草多的地方,牛绳一丢,任其慢悠悠地啃草,小伙伴们在一旁蹦蹦跳跳地耍开了。
水牛在岸沿上吃饱了,就躺在河沟的浅水洼里,滚上一身的泥,尾巴一甩,泥点飞溅。天一擦黑,大家吆喝着寻到自家的牛,晃晃荡荡赶回家去,诱人的菜香早已随着那满屋灯光晕荡飘流,直奔辘辘饥肠里馋虫而来。
在这样的夏秋时节,赶上爸妈从地里回来早,便可以在西边流霞未尽的时刻提早开饭,搬出小桌和椅子,一家人坐在爸爸刚泼过井水的道场(屋前的水泥晒场),共进晚餐。来凑热闹的还有不断嗡嗡飞来的蚊子,和妈妈手里翻来呼去的蒲扇做斗争。上一刻爸爸还手端杯子抿着酒,下一刻便啪地一声在腿上拍出一个带血印的蚊子来。
吃完晚饭,洗了澡出来,已经月芽当空,星辰满布了。左邻右舍都聚在一处,大人们摇着蒲扇在聊天,从地里的庄稼到时事新闻,天南海北,和头顶星空一样洋洋洒洒,漫无边际。我们小孩子则在一旁的小河沟边上呼朋引伴,追着飞舞的小“星星”(萤火虫)跑开了。
时隔经年,小河沟还在,翻修后打上了水泥板槽,但萤火虫早已不见了踪影,散落在我们长大后离家远行途中偶有的回梦里。
在如今的夏夜时分,星辰依旧,却没有了往昔齐聚闲谈的热闹,偶一两声犬吠之后便是万籁寂寂里的蝉噪声声,越过田野,此起彼伏,伴我入眠。
太过安静的夜,胆小如我,只好开着灯,终是寐不安寝,到了凌晨三点左右才昏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六点半,拉开窗帘,看着天际灰蒙,想是多云天气,正好出去晨游一番。
洗漱完毕,喂了猪食,回到厨房煮上米粥,便悠悠然骑上我的小毛驴出发了。车一动,便有凉风扑面而过,甚是惬意。想起昨天傍晚走路难入的尴尬,我特地沿大路直奔小江堤。
清晨的乡村空气清新,大片的绿野里散落着三两农舍,除去鸟叫蝉鸣,遍野安静,但驻足细看还是很热闹。
有农民在田间喷洒农药,身子被近一人高的棉苗折掩,远远看去只有一顶草帽在苗尖上移动。水泵站附近的人工河边钓客悠闲定坐,静待早起觅食的鱼儿来夺钩。
一路走走停停,偶遇颇多,晨练跑步的,驱车而过的,渡口等船的,挑水浇菜园的,还有草丛里啄食的鸡群……
在江堤上我把小毛驴飙到最高速,却惊起了路边麻雀无数。趁空遛下堤坡,想去近看河滩上悠闲吃草的牛群,却又扰了一小灰蛇的清梦,“嘶”地从我脚边窜过去,吓得我一瞟四周黄土,转身飞奔上堤,再也不敢“另辟蹊径”。
站在江堤上,举目四望,葱郁的农作物和老旧的农舍是熟悉的,而在蝉噪中过于安静的寂寥之感却又那么陌生。
我在这片朴实的土地上长大,春雨过后泥土的腥香,盛夏满堰的碧荷莲花,秋收时节的麦黄桔绿,冬寒凛冽的薄雪素颜,那是家乡的味道和色彩,多变纷呈,却始终温暖。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家乡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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