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是古人在几千年前提出的朴素生存哲学。
男女暂且不论,情感大V天天都在讲。美食倒是可以说叨说叨。
从原始社会时期的茹毛饮血以温饱,到今天的食不厌精饮不厌脍,食物向来是最能直观地、即时地给人满足感和愉悦感的东西。
更何况,除满足口腹之欲而外,食物还往往和当地风土人情联系起来,蕴含着一种特定的、或浓重或幽微的情感。
而我要讲的故事,就藏在一瓶小小的酱料背后——
我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吃香菇酱,超市里面十块钱一小瓶,不到几口就完了。怎么办呢,消耗得太快了。
那会儿正是采菇子的时候,姨姨家香菇收完以后,剪下来很多把儿,卖不上价钱,吃起来又不好收拾。
母亲是个厨艺很好,也有巧思的人,就把这用不上的香菇把儿捡了一些回来,精心炮制了一番,瞬间变成了一道美味可口的下饭神器。
从此,香菇酱就越过豆豉,成为我们家餐桌上常年的C位担当,也承载着我和妹妹关于家的回忆。
我俩求学在外,很久才能回去一次。每每离家时都会装上一瓶香菇酱,就着学校偶尔好吃偶尔不好吃的堂食,以母爱佐餐。
后来毕业工作,年节时候才能回家,临走的时候,母亲总会小心翼翼地问一句:给你装点香菇酱拿上吧。
母亲早已老去,昔年红润的面孔慢慢爬上皱纹,鬓发也斑白,对待子女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自信且随意,就像一个忐忑不安的老人,担心时间抛下,就连表达爱意的方式也是这样小心。
她真的老了,可是她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然后,带着一肚子的故乡情,我再次扎进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
于我而言,香菇酱不仅仅是合一个吃货的胃口,还满载母亲的拳拳爱意,藏着故乡的春夏秋冬。
想家的时候吃两口,立马又恢复精神了。
能吃还是很幸福的,要是吃得东西是好吃的、想吃的、甚至饱含了情感寄托的,那就更幸福了。
今年走得有点匆忙,母亲不在家,装好的酱忘记带,寄过来也麻烦,偏偏短时间内回不去,暂时就少了这么一口。
周末的时候,跟妹妹打电话,家里花开了草绿了,小兔子也更肥美了,我俩都想回去,然而现实不允许。
通话结束以后,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做一下香菇酱呢?好歹吃了这么多年,味道牢记于心。
于是,市场上走一波,材料买了一堆,回来凭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这样那样炮制了一番,味道居然也不错。
我称之为“香菇瞎酱”,朋友说,搞错了吧,是“虾”不是“瞎”。
没错没错,就是“瞎”酱,取“瞎七糟八胡乱酱”之意,是凭借久远的记忆,一点点摸索,试图还原的产物。
我也没想过问问母亲,明明现在这么方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像在交作业,也像是一种传承。我吃着香菇酱长大,如今又接来,自己做出这样的味道。
成品出来以后,我拍了照片给母亲,她说,看着还不错!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母亲的高兴,很欣慰,女儿长大了。
而我的香菇瞎酱,虽然没有十足十地还原风味,倒也挺不错的。
下班回来尝上两口,这都市里的故乡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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