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夕绛帐风飘去,木铎含心终不知。
与木心先生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疫情期间,叫做《文学回忆录》。
一开始,读这本书的理由,无非是临近高考,想要在作文中来一些引用,多拿那么一两分罢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读书的态度。
直到,我看到了那句话:“有些人来打听回目,无非是听‘折子戏’的心态。其实他想想,谁在讲,讲些什么,就应该来。”
字字刺目,有种遮羞布被揭开的感觉,顿感羞愧。于是,我放下了功利之心,开始认真地读了起来。
《文学回忆录》,是一份听课笔记。整本书,记述了一个作家,在五年的时间里,为几位画家所讲述的文学史的所有内容。从远古时代到 20 世纪,从荷马史诗到黑色幽默,从苏格拉底到诸子百家。无论在时间广度还是思想深度,都浩浩荡荡,宽博广大。
所以,《文学回忆录》,是一次“文学的远征”。
“风雨夜,听我说书者两三人,阴雨,七八人,风和日丽,十人,我读众人听,都高兴,别无他想。”
这是木心讲课的态度,也是我听课的态度。
常常在夜间将近黎明时阅读这本书。躺在床上,打开书,就仿佛来到了课堂。跟周围的画家们打个招呼,端坐在地板上,看着那个站在黑板前的艺术家,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他讲的东西很多。有文学,有哲学,更多的是艺术。有的通俗易懂,禁不住点头以示赞成。有的“半通不通”,自己索手抵起牙儿慢慢地想。实在想不懂的,也不懊恼,因为木心先生又引用耶稣的一句话:“该懂的就让他懂,不该懂的就让他不懂。”
莞尔一笑,不知东方之既白。
“红楼梦里的诗,就像水里的水草,拿出来,不好;放进水里,好看。”
以上是木心自己的观点。类似这样的观点,在书中比比皆是。读着读着,才发现这个老人好不单纯,而是大大的狡猾。借着讲文学史的名义,宣传自己的文学观点。
我问他:“先生,您为什么敢于把自己的东西与文学大家的放在一起呢?”
他不恼不躁,笑着说:“请允许我与艺术家们做朋友,如果他仍在世上,我会给他们寄我的作品的。”
他说到做到。他与那些大家们平和相处,不卑不亢。譬如讲到托尔斯泰,他会笑话托尔斯泰的作品缺少“头脑”,但当提到托翁的坟墓没有墓志铭,没有十字架,又不禁哽咽:“伟大。”
所谓的文学回忆录,其实也是木心自己的文学回忆。或者说,就是木心本人。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刻画一个温和尔雅的老人,一个老艺术家。他拄着拐杖,看着文坛上喧嚣的人群。他们在争,争做文学宝塔上的那颗明珠。
这时走来一个人:“你不去?”木心摇摇头,反问道:“陶兄,你呢?”那人哈哈大笑:“我才不要,我宁愿走在这塔边。”木心点头,笑笑。
这就是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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