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自我永远吱吱作响,翻腾不休,就像火炭上的一滴糖。”
1
每天。走出公司大门,沿着北环大道,穿过立交桥底,便是一座肃穆的烈士陵园。拐个弯,往前,走至孖岭地铁站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派回族风情。
一家叫「西北领头羊」的店总是热闹着。不管人们加班到七八点,还是凌晨时分。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总能看到满座的西北汉子,以及裹着黑色头巾的女服务员,忙得不可开支。门前的人行道,早已顺理成章般支起两行桌椅,中间余留了能勉强容纳两人并行的间距给行人,煞是有心了。
我想我的胃正在大量分泌某种酶。
这岂止是帕米尔的春天,加班狗心里的春天也请了解一下。南方四月,晚风轻轻,头顶着今夜或许会有的月色,大家伙儿围在桌边撸串吹牛,炭烤过后的孜然裹挟着人们交谈间泄露的酒气向行人一路袭来。也许是蒸腾的雾气起了作用,我和L终于在某天有了一个共识:找个不加班的周末来吃一顿,必须的。
2
上一次骑小黄车的时候应该是冬天,记不清在扬州还是南京。
周六中午。我和L从会展中心出发,打算导航骑行至福田图书馆。四月的洋紫荆开得不错,路面有些坡度,风呼呼地在耳侧吹过,一下子便能嗅到掩映在立交桥上的香气。
天空有些阴沉,不同于前几天的晴朗,连带着气压都有点低低的。四月也是木棉盛开的季节。红艳得有些过分的木棉花寂寥地落在枝柯上,无一分绿意可言。很小的时候早已见识了它的夺目,每逢梅雨天,那抹在阴沉的天空映衬下的血红,真叫人忍不住生畏。相比之下,我其实喜欢春夏秋冬均随处可见的细叶榕,树姿丰盈,又不事张扬。但这,不包括树径粗壮、树高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大叶榕树。要是我一时兴起抬头直视三秒,头晕目眩,脚踩虚无,后背发凉。
看着不远处L的背影,有些恍惚,我真的是很习惯跟在别人身后骑车诶。去年,紫金山上,在那条通往美龄宫的很长很长的环形坡道上,看着刚认识两天的妹子的年轻背脊,加上有一路美丽的梧桐风光作伴,轻而易举地消除了一个人骑时的紧张感。
我这种人是怎么考到驾照的。
我们在图书馆墨迹了一个下午,最后借了十本书。从来不是一个能坚持阅读纸质书的人,更不敢抱有提升自我这种我自己都不信的念头。只是越长大越发现,获得快乐的算法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没有一个独立的自我的精神世界真的很难说服和取悦自己。我奢望着,有一天能足够幸运地找到一个工作、生活和理想之间平衡点。也许能,也许不能。
(借的书之一。到底是谁要在这章夹一片叶子,也是14号。生气。)
3
晚餐。我们犹豫了一下,决定就在今天将挂在嘴边多日的「领头羊」计划落到实处。晚八点,一如既往地高朋满座。屋内桔黄的光打在客人的身上,墙纸是秋天的颜色,垂挂的壁画认真地说着小绵羊们的故事,草原上的,夜空中的。我们点了烤羊排、牛板筋、烤鸡翅、馕饼等等,还有「阿凡提炒饭」——一个加了甜葡萄干的炒饭。听起来真是有点醉。这时,对面的L皱着眉头说道,“咦,你吃一下这个。”烤羊排是这里的招牌之一,甚至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但长久形成南方饮食习惯还是势不可挡地左右着我们的味蕾,实在是吃不来西北烤羊肉的味道。环顾了一下四周,除我们两个外,无一不坐着一张张粗犷坚毅的西北脸庞。或许是好吃的,往往是挂念于某件事久了,期望值也高了,却没有想过这件事是否也同样适用于自己。
出门已是幽深的夜空,左侧成列的树木仍十分称职地分隔着走道外缘交错回旋的桥梁,右侧的清真寺在月光如织的夜晚寂静依然。心里仍是闷闷的,我们决定抄近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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