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当自己还身处珠江畔黄昏的郁绿葱茏时,竟不曾更细心一些留意当时的情景。我依照攻略快节奏辗转于城市中,忙着参观、游览,也忙着心事重重。
现如今回望,我仍能想起漫天流云的橘粉色袅袅款款,想起江畔榕树的金黄色枝枝蔓蔓,想起丰沛江水的碧绿色幽幽缓缓,想起余晖下匆匆路人的归心似箭。却,再也想不起那个坚硬的冬天。似乎那个冬天,与黄昏中能被我清晰历数的所有细节断然地割裂开来了。
正是在这样一个恍惚而坚硬的季节里,我在陌生城市的人潮中孤独漂泊。小心防备地环抱着双臂,游走于未知的世界,穿行于大街小巷的娑婆。我无数次胆怯掉头闪躲,又无数次腼腆侧身而过。我知道,是自己刻意与世界拉开距离,无法融入其中都是自己的错。
每当流云西逝,长夜将至。待地球完全转过身去,夜色随之变得深沉浓郁。街旁路灯两两相对,携手牵出一个个奇异的通道,纷纷向城市深处蔓延。万物交横绸缪,唯有我无所依附、无所着落地漂浮于孤独的海洋中。自己仿佛没有根的事物,但凡脚下伫立之处,总感觉在微微地颤抖,似乎随时都将坍陷。
那些日子,我在陌生城市的角落里寂静生活。用心学着听懂一门方言,耐心学着顺从一些习俗,静心学着接受一份孤独。那段时光,我用文字记录所见所闻,试图以这种方式来获取比事实更贴近真实的东西。与此同时,也用文字抒写所感所想,企图以同一个出口来排遣内心的孤寂,并埋藏一段人生旅途的秘密。
日日感悟,夜夜记录。直到有一天,我洞晓自己的身体里剧烈翻滚着城市血液的温暖,意识中强烈鼓荡着城市脉搏的旋律,文字间舒缓氤氲着城市灵魂的气息时,我再也不要对这所谓的“陌生环境”隐瞒秘密了。我要勇敢张开双臂,拥抱这个美丽新世界。
于是,我灵魂中的神秘轴心猛然反转,向城市缤纷的腹地蔓延。从此,我再也不需要处处提防、屏息凝神至焦虑不安,仅需从容不迫地遵从根植于心、消融于血的习惯,依靠生活调谐后的惯性徐缓向前。而这份坦然,足以驱使那颗被征服的心,将生命一寸一寸、绵绵不绝地展开,安稳又激动地完满无数个精彩伴欣喜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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