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花雪月
网图深夜里,风是那样的冷,雨是那样的急。像有人拿着盆,不停的往她头上浇水。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也快要冻僵了。
儿子走失的那晚,她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也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风雨都比今晚的更急更冷。
怎么办?她又一次被赶出了家门,虽然早已预料到了,可没想到会这么的突然,连件防寒衣服都没能够带出来,就被粗暴地推出了家门。
这不是第一次了,一年里,她已经记不清多少回了,在这样寒冷,漆黑的夜里,像条流浪狗一样,被丢了出来。
每回她都赌气,说再也不会回去了。可最后咬咬牙,还是灰溜溜的敲开了家门。
那个家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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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年龄很大了,常年瘫痪在床。她日日得端茶递水,擦洗身子,换尿片,像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一样,贴身伺候着。
她已经很多个晚上没有睡过整觉了。
每回刚一睡着,婆婆就会拿着棍子使劲桶她的后脊背,待她好不容易从梦中挣脱出来,问婆婆需要什么时,婆婆只是鄙夷地朝她呸一声,然后说
"你个小浪蹄子,你也值得好睡?你得给我醒着,随时候着。别睡的跟那待宰的死猪一样。你少瞪我,既然你厚着脸皮留在这个家里,你就得听我的指令,我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上老佛爷,你见哪个丫鬟,老妈子晚上能躺着睡觉了?"
说完,那老太婆抬起干瘪的,像红薯干似的尖下巴点点床脚的位置,又道"喏,就那里,看见没,你得像条狗一样给我老实窝着,有地方打打盹就可以了,还上床?你身子骨有那娇贵?"说完,自己翻个身打起了呼噜,都不容她质疑。
她只能扯下条儿子小时候盖过的小毛毯,搭在身上,屁股底下垫了双毛拖鞋,就那样倚着床边,眼泪流着流着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好像感觉到儿子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他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暖,她多希望在梦里不要醒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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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是个大老粗,五短身材,鼻翼肥大,也没什么文化,野蛮无礼。对她更是拳脚相加,无一点夫妻情分。
他右腿还有残疾,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像只硕大的年老的企鹅,看起来粗俗,愚笨。
可即使他自己这样糟粕不堪,还总是挑她的毛病。嫌她的脖子不够长,脸庞不够精致,腿不够直,牙齿不整齐,手不够白嫩。总把她和窑子里当红的姑娘比,可她的日子明明都过得不如那些姑娘呀。
雨突然骤急,倾盆而下,她拉一拉单薄的衣领,浑身颤抖不已,屋里的灯早已熄了,屋外却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地方。
风萧萧,雨霖霖,不知道远方的儿子现在可好?她抱紧双臂,蹲在地上,任无情的雨水冲击她清瘦的后背。
雨啊,你使劲降临吧。老天这是在惩罚我啊,怨我丢了我的宝贝孩子。
我不该啊!不该在那样漆黑得夜里,带孩子离家出走。
那天真的是太黑了,一点星光都不见,还下着雨,我拉着他的手,任他哭喊,我使劲的跑,头也不回,我太想逃离那个家了。
可就在我们快要跑到马路上时,丈夫带着人追了出来。
我不该啊!不该在那会放开他的手,让他独自在黑夜里颠簸,等我被那一伙人五花大绑带回了那个冰冷的家里,他们才去找儿子,可儿子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他才五岁啊,他能去哪呢,他从没出过家门,连汽车都不会坐,脚上的鞋也烂了个洞,这么冷的天,他要冻死了啊。
她在雨里,恓惶的哭喊着。
老天啊!你哭吧,连同我的眼泪一起哭干吧,我的孩子丢了,我的魂也跟着丟了,我太不该了呀!
她还得回去,回到那个家去。
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跑了,即使那是人间地狱,即使那对母子简直是恶魔。
可她还得回去。她怕她的小柱子回来找不见她,孩子不能没有妈啊。
雨还在肆虐,她晕厥在了那淌水里。
她告诉自己。明天吧,明天再去敲敲门,她总得回去啊。不然小柱一回来了不见她,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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