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班上忙的一塌糊涂,临下班时,有个病人头痛的厉害,脱水药物已经用到了病人所能承受的最大剂量,为了不让病人肾功能继续受到损害,医生给其开出了口服的对肾功能没有损害的止痛药物,而这时,时间已经几乎到了药房的下班时间。
一边跟药房联系,让值班人员稍等一会儿,一边瘸着腿以自己能够承受的最快速度赶到了药房。
重新回到科室,顺利把药发给患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急急忙忙去赶医院的班车。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身体如同散了架,倒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那还未完全痊愈的脚伤隐隐作痛,疼的让人有些焦躁。
不知什么时候,胃也在翻江倒海的闹腾了起来,那一阵接一阵的绞痛使我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胸口蜷缩起了身体,脸上也因种种不适越来越难看。
儿子看我躺着的姿势,知道我的胃病又犯了,问他想吃啥,儿子却说:你歇歇吧,今天的饭我来做。
本来住校的儿子,是因为感冒发烧才请假回来的,已经退烧的他显然比刚回到家中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而刚刚好一点的他看到我的情况,却主动承担起了做晚饭的任务。
他把煎锅拿出来,从冰箱拿出了牛排跟鸡蛋,又把牛排放到热水里面融化开,在锅里倒上油,把牛排放进去,就开始煎了起来。
牛排在兹啦啦的声响中,慢慢由原来的本色变成了焦黄,儿子拿着锅铲不断翻滚着,不一会儿,一块嫩嫩的让人垂涎欲滴的牛排出锅了。
儿子把它放到盘里,又开始了煎鸡蛋。
鸡蛋在锅中与油充分混合,逐渐的凝固,儿子用竹制的锅铲给它翻着身,一两分钟过后,一个囫囵的煎蛋出锅了。
第二个煎蛋开始了,而这次,由于翻滚的太早,鸡蛋在翻滚的过程中出现了四分五裂,儿子看到已不可挽救,就干脆把它用锅铲剁了个稀巴烂,使其成了不折不扣的炒鸡蛋。
之后,儿子盛出了早已熬好的稀饭,用微波炉加热了中午的剩菜,一顿不用我动手,看起来还不错的饭菜呈现在了吃饭桌上。
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儿子把那个稀巴烂的煎蛋以我还没有观察到的速度吃饭了肚子里,把囫囵的那个留到了盘子里,并且放到我的眼前,以命令式的口吻强迫着我吃下去。
面对他的盛情跟一通忙碌,我不忍心拒绝,以三下五除二的速度让它进了肚子。
把盘子推开,看着眼前认真吃饭的儿子,突然间有些伤感,时间都去哪儿了?那个天天黏人的小男孩儿哪去了?那个我上夜班一遍遍催促着我快点回家的胆怯的小男孩儿哪去了?
眼前的他,一米八三的个子,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声音浑厚,走路挺拔,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内心世界,出去找同学不用人陪,拖着重重的行李也可以独自前往学校,在校可以自己洗衣,可以在不征求我们意见的情况下,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费及零花钱。
还记得他曾经窝在怀里任由撒娇的样子,还记得他小时候抱着我说过的一遍遍的我爱你,曾想着让他快快长大,长大后能够反过来关心照顾我们,曾想着让他快点独立,能够在我上夜班的日子里不再害怕。
可如今,当他真正的什么事情都开始独立,当他再也不把学校的点点滴滴都说给我听,当他把心事藏在心底,当抱他一下都成了奢侈,我又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能够让他做回那个黏人的小男生,能够腻在我的怀里讲学校里的所有,能够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能够夜晚偷偷的抱着被子跑到我的床上悄悄睡下。
可是,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时间在快速前进的过程中,带走的不止是自己的美好年华,也迎来属于儿子的青春,他再也不是那个跟我无话不谈的小男生了。
儿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世界,终于可以不用接送,终于能够独自处理一些事情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啊,怎么却感到异常的失落呢?
如果有的选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抓住他那些童年的美好,认真倾听他的每一句话,认真对待他的每一次诉求,陪他走过那个年龄段该有的天真与烂漫。
这一切不该错过的错过,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是一名护士。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在每一个他放假的日子里,就可以牵他之手,走过他曾要求去的大江南北,让他早早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像大多数的家庭一样,享受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让他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感受到更多的家庭温暖。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就不用一年365天中100多个夜晚都无法呆在家中。如果每个夜晚都有我的陪伴,他就可以在我的臂弯里,听着我讲的故事,听着我的催眠曲,慢慢进入甜美梦乡,那么在梦中,他也应该是踏实的,开心的。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就不用面对如今复杂的医患关系,就不用每天如屡薄冰,如临深渊的小心翼翼的生活,也不用在已回到家中的情况下,还惦记着班上有没有遗漏的事情,就不会在与儿子的交流中,心不在焉,敷衍了事。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就不会在我上夜班的日子里,让他独自一人在家,吃着虽然保着温却依旧冰凉的饭菜,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恐惧的等着我的到来,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安全的种子。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注意力倾注到儿子的身上,用心记住他更多的童年的味道,然后把这一切讲给他未来的儿子听。
假如我不是一名护士,我是不是会在儿子的童年陪他走过更多的路,留给他更多属于那个年龄特有的单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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