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考第一天。电视新闻在介绍高考中的疫情防控措施,令我想起2003年非典肆虐,儿子就是那一年参加高考的。
那一年春节之后,大家开始听说从广东传过来一种陌生的疾病,英文缩写SARS,中文简称非典。
虽然情况比较严重,但社会防控措施并不像现在这样严密。我受公司委派,4月中旬还带队参加了春季广交会。宽阔的场馆充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一改通常人头攒动的景象,客商很少,但是上级领导要求各公司保证自己的每一个摊位必须有人有展品。于是,那一届广交会签约成交等业务指标都不重要了,压力转移到防止各部门各摊位的业务员不要因为没有客户,烦了溜号。
从广州回到北京,发现形势明显比我离开之前紧张,我突然想,从广州回来,一路飞机汽车辗转,没有经过任何消毒防疫措施,直接回家真的好吗?当时完全没有什么隔离制度,我不知道怎么办,打电话回家,先生很“豪爽”:“你不回来去哪里呀,没事,回来吧”。我确实没地方可去,只能回家。这种情况,用今天的眼光回头看,真是不可思议。
儿子隔壁班上有一个同学得了SARS,全家感染,学校因此停课,高三的同学全部在家自行复习备考。
当时互联网可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智能手机还没问世,何谈微信,微信群。所以,学校一停课学生就好像风筝断了线,成了孤岛。
儿子从小贪玩,平时没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都是靠考试前突击加临考发挥升学。高中期间还一直是学校社团的积极分子,天天扛着个大摄像机到处采访,写稿件。我每天提心吊胆的,但还是遵循尊重和不强迫原则。到高二,终于跟他达成协议,他可以继续参加活动,但前提是在高二第二学期末退出,从高三开始全心全意准备高考。
高三了,这家伙倒是守信,好像变了个人,自从带回一堆复习题不再去学校,更是天天埋在书堆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03年的SARS病毒很凶险,只是来的突然,走的也干脆利落,到5月下旬,每天播报的病例数变得很少,接着就没了。后来才知道,这种突然消失并不是通常的规律,专家们都感到很意外。
我们正在猜想高考会不会因为非典而推迟,通知就到了,一切照常,只是将考前报志愿改到了考后。
高考这件大事真的来临,发现也没啥可准备的,我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考虑给他做什么吃的,为此还真的四处查阅了一番,专家说:就吃家常饭,卫生、可口、易消化即可。我失笑,可不是吗,不这样,难道要吃山珍海味,吃坏肚子怎么办?
儿子上了高三以后大变,不仅学习不用我们操心,考前好像也比较淡定(这个好像是他一贯作风)。只有一次,跟我聊,万一考不好怎么办?我想了想,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放平心态,像做作业一样尽力就行了。万一考坏了,也不要紧,天无绝人之路的。我不知道这些话是否起到了正面作用,不过,除了考试时莫名其妙,非要穿着春秋季的校服,还真没看出他有多紧张。
考试头一天晚上,为好好休息,10点多儿子上床了。我却突然焦虑起来,担心他会不会因考前紧张而失眠。我蹑手蹑脚,黑暗中坐在儿子门口的地板上,竖着耳朵听他的鼻息。还好,是我瞎紧张,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又多呆了一会儿,肯定他真的睡着了,这才放心睡觉。
高考之前很久,我心里都在担心一件事,万一到时候,必须要出差或者需要连轴转谈判,我是请假呢还是不请假呢?
儿子入高三不久,突然宣布,要报考北大。我和他爸爸都吓了一跳,他自小上学的样子就不像是能上北大的,赶紧劝他换一个现实一点的目标,他却拒不悔改,我们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说服他。
年年7月最热的时候高考,人人叫苦不迭,我却和儿子说,你像我,不怕热,再热都不会头晕心慌读不进书,这是你的优势啊,说不定因此多考几分,据说一分就能打败好多人呢。
结果呢,
非典来了,我从广州回京后,就没有再出差。那时候其他区域的乡亲们看到北京来人恨不得拿棒子打走,出国更是不可能。我担忧许久的问题自行解决了。2003年6月7号,8号正值周六周日,我连一个小假都不用请;
因为非典,改为考后估分报志愿。儿子考完之后,对照标准答案估分590。这个分数我是看着他估的,过程中我感觉他比较保守,估590分应该是稳妥的。于是他坚持要报北大,也就随他去了。后来分出来了,612分,皆大欢喜。
考试院为考生着想,把高考日期从7月改到了6月上旬,天气还没到大热的时候。儿子考试那几天北京还是阴天,本来觉得自己不怕热是个优势而沾沾自喜,结果白得意一场。
可见天下事情,虽说预则立,不预则废,却也有很多时候,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前面的路可能自然就顺了。譬如我担心高考期间要出差,譬如对儿子志愿的忧虑。
也有本来想的很美,到最后事与愿违的情况,譬如高考日期提前,不怕热的优势用不上了。
有时候真是世事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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