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亲友们都来了,大家对这件稀奇事儿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怀疑是否触犯了哪位神灵,才会报应在孩子身上,更有甚者说是小孩子一落胎就身体污秽,恐怕是不祥之兆,要赶快送走才能平安。
四姥姥站在亲友中,默默地听着大伙儿说话,刚刚才看了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了哭声,家里人只等着孩子咽气,弟媳已经哭个不成,求弟弟再去找人想想办法,弟弟闷声闷气地说:“找啥找,看这情形天亮都等不了,就是找来人又能咋样呢,要我说趁早埋了吧,早送走了他也得安生。”弟媳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左右连忙有人来劝,亲友们也是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把孩子给我吧。”四姥姥的一句话让四下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闺女,这孩子活不成了,抱回去也是个死,你又何必呢。”三婶儿忧心地看着四姥姥,“不怕,既然你们都救不成,孩子躺在那也是等死,不如给我带回去,能活就活,不能活我再送他走。”
长辈们沉默了,这时弟弟应声到:“姐,这娃你真想要了去?”“嗯。”四姥姥捋了捋头发,干脆地说到:“给我吧,我这心里总觉得这娃能活下来,让我带回去试试吧。”
“好吧。”弟弟不顾泣不成声的媳妇,抱起奄奄一息的孩子,递到了四姥姥张开的双手手里,“姐,我这也是没法儿了,你就先报回去吧,死了我去埋。”
“不用,我接走了,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儿,你不用管了。”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四姥姥抱着孩子走了,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亲友们望着四姥姥远去的背影,又回过头来看着弟弟,此时的弟弟已经筋疲力尽,颓废地蹲在院子的地上,一声不响地低下头,流下了他做为男人这一生中的第一次泪水。
天渐渐亮了起来,弟媳哭哭啼啼了一整晚,这会儿已经累得沉睡了过去,弟弟赶忙叫人煮了汤饭备着,毕竟是月子里的女人,保养好身子是要紧,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此时,四姥姥的房里聚集了几乎族里所有做过母亲的女人,老的少的把床上的婴孩儿围了个水泄不通,三婶儿第一个走在床前,抹着眼泪说到:“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拧,眼下这娃儿就是个活不成的样子,你这抱过来又是何苦呢。”“三婶儿,你看他,还有呼吸呢,弱是弱些,我小心着试试,兴许就能活过来呢,您没见那小猫小狗的,生下来也有虚弱的不动弹的,那猫妈狗妈的舔着舔着不也就活过了吗。”
这倒是真有的事,家里的猫儿狗儿生下的幼崽中,也有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经了猫妈狗妈的不断舔舐,不一会儿就会神奇地缓过来。四姥姥心想这人的命总比猫狗金贵,娃娃养在母亲肚子里十个月,好不容易见了世,这条命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女人们见四姥姥铁了心,劝也劝不动,索性也就不再啰嗦,大家全都拿出自己想到的所有办法,竭力来救助这个可怜的娃儿,一时间,女人们进进出出屋里屋外地忙活起来。
说这婴孩儿也怪,冥冥之中好像知道了自己有人救,竟也努力地维持着生命,紧皱的眉头下,一张小嘴儿一个劲儿地嘬允着,众人见了,齐声说到:“孩子饿了,快喂喂他。”女人们找来了米汤,小心地喂到孩子嘴里,一口一口,孩子喝到了米汤,仿佛有了底气,哇哇地哭了起来,周围的女人们见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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