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为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清闲的时候,我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来。
听妈妈说,我们家住的第一个房子是一座荒弃的庙宇。对这个庙,我没有太多的印象,不过对庙前那两棵树倒是记忆深刻。一棵是杏子树,另一棵还是杏子树。靠西边的树上结的杏子大一点,我们叫它大麦杏;靠东边的结的杏子小一点,我们叫它小麦杏。两棵树,虽然结的杏子大小不同,但味道其实是一样的,都很甘甜可口。
说起这两棵杏子树,我至今满眼都是泪。妹妹比我小三岁,个子却比我高很多,本事也比我大得多。那时,妹妹每天像个猴子一样从树上爬上爬下。我也想爬,但就是不敢。不敢就不敢呗,可到了杏子成熟的时候,我就可怜了。你看妹妹,她在树底下东瞅瞅,西瞧瞧,看上一个特别熟的杏子,就飕地一下爬到树上,伸手摘下,也不洗,直接丢到嘴里,而我只能拿根长竹竿站在下面敲,经常熟的没敲下来,青涩的倒敲下来不少。实在没办法,我就求着妹妹摘给我吃。很多时候,妹妹不仅不理我,还经常坐在树上嘲笑我。你说,我这个姐姐做的是不是很憋屈?
我住的第二间房子,是用田里的泥巴打成长方体的土砖砌成的瓦房。它给我留下印象深刻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83年百年一遇的大水。我家房子地基偏低,房前又有一条河。记得有一次早上,我一觉醒来,眯着眼睛就下床。“咕咚”,脚踩着水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一夜的雨水把家淹了,地上的鞋子像船一样漂在水上。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害怕,反而还觉得挺好玩的,跑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抓鱼去了。
水把家淹了,急坏了爸妈和姐姐们,他们整整一天都没办法烧饭。等第二天水一退,爸妈和姐姐就忙着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晾晒。爸爸担心土墙被水泡过之后会倒塌,等过了几天,家里的地干了,叫来砖匠(我们那里对瓦工的称呼)把墙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挖空,填进去一些石头,这才算安了心。
还有一次,是我在睡午觉的时候。突然,我被窗外的吵闹声惊醒。迷迷糊糊中,就看见姐姐和妈妈在窗外拼命地喊我,等我听清楚了,顺着她们的意思看床底下,把我吓得大哭起来,原来我的床底下躺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姐姐一边叫我不要下床,一边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通过窗户向床底捣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蛇赶走了,我立马以刘翔跨栏的速度跑了出去,接连好几天都不敢进那个房间。也就在那次,我对蛇有了强烈的恐惧感,至今不敢去碰它。
我住的第三间房子,就是妈妈现在住的房子,依第二间房子的北面而砌成的红砖青瓦平房。房子地基比第二间房子高出一米,房前有约一百平方的院子,院子的拐角处种了一棵栀子花。夏天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多了一张竹制凉床。夜幕降临,我悠闲地躺在凉床上,看着天上的月儿和亮晶晶的星星,闻着栀子花的芳香,听奶奶讲老掉牙的故事。听着听着,我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随着年龄增长,有时我得跟着姐姐去地里干点农活,可我什么事都不会做,也做不好,经常挨姐姐的骂。妹妹就不同了,她上山砍柴,下河捉鱼,田里插秧割稻啥的样样都行。
有一次,姐姐让我学插秧。看她们把一戳戳秧苗像小鸡啄米一般插在田里。一排排,整整齐齐。再看看我,一个个东倒西歪,漂浮在水田里,难看至极。突然,我觉得腿上痒痒的。低头一看,妈呀,一条长长肥肥的蚂蟥正扒在腿上喝我的血呢!这还得了,我拼命地跑到田埂上,坐在地上蹬着腿使劲地哭。我的举动把姐姐吓了一大跳,她以为我怎么了,连忙跑过来,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用手朝叮我腿上的蚂蟥一拍,蚂蟥就缩成一团掉在了地上。看到我的狼狈样,姐姐又把我狠狠地臭骂并嘲笑了一番。等我回到田埂上,看妹妹的秧插得有模有样,不由得既嫉妒又生气。
在经历这些之后,我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努力挣钱,绝不留在农村,像父母一样插秧种地。
那时,最头疼的就数妈妈了。对我这个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拿锄头的黄毛丫头即生气又担心。妈妈还让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下,算命先生说我以后的日子会很苦。这下急坏了妈妈,连声问这可如何是好?可倔强的我,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我努力挣钱,一定能摆脱农村的命运。我的命,又有何苦?
结婚后,经过几年的努力,我终于彻底摆脱了农村的贫苦,在市里有了自己的大房子。不过,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算命先生所说的苦是什么了。但我不怕,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有朋友的知心相伴,有女儿的乖巧懂事,有妈妈家为我永远敞开的大门,苦有何惧?
日子在淡如水中的时光里,日复一日地流过,我所经历的苦痛也都被抛在了脑后,面对未来,我虽然还有些困惑,但有妈妈在,我就不惧怕前面的风雨和波折,敢于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人生因爱,变得很长,也因恨,而变得很短。知晓此理,我将不再萎靡,微笑着走出屋子,看看屋外的风和日丽,沐浴自然的雨露,聆听红尘的天籁之音,做个知足、快乐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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