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家房客·大麻花

作者: 葒菓 | 来源:发表于2024-07-31 20:31 被阅读0次

          三十多岁男人,被取了一个“大麻花”的外号。

          他住在公寓里,已经有半年多了,很少有邻居跟他说过话,每日独来独往,一副隐士高人的社恐感。

          一身“仙风道骨”的打扮:盘扣的新中式开衫,要么白,要么黑,脚上蹬着老北京布鞋,这身打扮和公园里鹤发银须的“太极”老者没有什么区别。再往上看,头发的装束与衣服格格不入。

            垂到腰间的麻花辫子,抹了油似的泛着亮光,黑发,浓密,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这也是他的外号“大麻花”的由来。

          “不男不女的丑样子。”郑大爷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望着大麻花的背影,大声地宣扬,狠狠地啐了一口。

          “大清都亡了,还他妈装相呢。”郑大爷的朋友张大爷,与他“臭味相投”,也随声附和。

          大麻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目光掠过他俩的头顶,郑大爷毫不输阵,握着拳头要冲过去,眼疾手快的张大爷一把搂住,好生相劝,“那个大麻花一看就有两下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郑大爷的拳头松懈了下来,目光依然挑衅着,嘴里蹦出了一句国粹。

          大麻花,依然不远不近地站着,冷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片刻,他离开了,扬长而去。

            这个梁子好像是结下来。

            和事佬王姐,劝解着郑大爷,“老郑啊,你这人心直口快,事儿是那个事儿,不用说出来吧?”

          “怎么,不让说啊,他就是不男不女吗!”瞪大了眼睛的郑大爷,不自觉地越说声越大,把王姐吓得环顾着四周,悄声提醒:“你小点声,小点声。”

          “嗐,怕什么,我以后不说就是了!”郑大爷还是要给王姐一个面子的,因为他儿子在王姐的儿子店里上班,为了儿子,他也不得不低头。

          “人家大麻花可是个针灸高手,天天的活儿可多了,小心惹到他,给你两针,有你受的了!”王姐,又追加了一句恐吓式的提醒。

          郑大爷正要反驳呢,忽然瞥见了大麻花从楼里出来了,立马乖乖地把话咽了回去,原来他是个针灸大夫,那手艺高深着呢,佩服!

          果然,郑大爷不再抻着头和大麻花对着干了,猴精的张大爷绝不会当那个“出头鸟”,总是暗戳戳地背后使坏,让郑大爷当炮筒。

          相安无事了很长时间,我们已经把他俩的那点摩擦忘了。

          那一天,大麻花从小区外面回来,眼见着一堆人围在一起,他平时从不凑热闹,可那一回也被吸引了过去。

          “妈呀——妈——妈呀——”一声一声,拖着哭腔的呼喊声响彻着,拨开了人墙,就看到大强子,搂着他妈,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呢。

          120已经打过了,需要等,大强子的妈闭着眼,不省人事的样子,换了谁都得麻了爪。

          大麻花屏散了人群,把大强子妈平躺着,简单和大强子交代两句,取出了随身的布袋子,拿了针灸的装备,准备施救。

          大强子,抓住了大麻花的袖子,好像在抓一根救命的稻草,大麻花沉着冷静地下针,三下五除二,百会,内关,神阙,关元……一根根针刺在了穴位上,大强子的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合着,眼里的期待凝聚在一根根针上。

          刚才还嘈杂的人群,此刻安静得有些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麻花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救命之手。

          少顷,大强子的妈妈“哎”地一声回醒了过来,救护车的“滴答——滴答”刚到了小区门口。

          大强子瘫坐在地上,握着妈妈和大麻花的手,哭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短短十分钟,好似过了一天一夜。大麻花微微地笑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大强子的手背,以示安慰。

          收针,起身,拒绝了大强子的诊费,甩了甩身后的大辫子,扬长而去。

          躲在人群里的郑大爷,由衷地佩服,讪讪地称赞着:“还得是人家啊,还得是人家啊,咱们差远了,差远了……”

          以后再遇到大麻花,郑大爷添了退避三舍的“敬畏”和“羞赧”,逢人便讲起大麻花的丰功伟绩,因为住了一个楼里,脸上也添了几分自豪和骄傲。

        大麻花,还像从前一样,独来独往,不苟言笑,却多了“神医麻花”的称号。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92家房客·大麻花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hwtnqjtx.html